6月12日晚上八点,案发27个小时之后,法医,物证,刑警坐到了一起,召开案情分析会。刑警队的大会议室坐的满满当当。
邹晓燕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就是这份报告,让大多数人都吃了一惊。因为尸检报告显示,杀害邹晓燕的凶手和杀害齐建国的凶手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法医潘鹏平日话不多,除非是谈论案子的时候。“尸检报告大家都看了,齐建国和齐呈皓的致死原因都是刀伤,而邹晓燕的致死原因却是颅内出血,重力撞击造成的颅内出血。凶器认定为案发现场的烟灰缸。”
痕检科的老姚补充道:“这个烟灰缸上只找到了齐建国和邹晓燕的指纹,没有第三个人的指纹,根据指纹方向和掌纹对比,可以认为,邹晓燕是在与齐建国争执时被齐建国打死。”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马上去翻尸检报告。法医潘鹏又继续说道:“经过详细尸检,邹晓燕,齐建国的死亡时间差不多,在12点到2点之间,而齐呈皓的死亡时间虽然也在这个时间段内,但是比其父母要晚半个小时左右。”
“孩子晚半个小时?”刘丙智眯起眼,老潘补充道:“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
刘丙智问陈勉:“死亡时间内邻居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陈勉翻了翻笔录:“一楼和二楼对门的邻居什么都没听到,三楼对门和楼下的邻居听到过争吵声,不过都说老齐家整天吵,都习惯了,谁也没在意。”
“老潘,你继续说。”
“邹晓燕的死因虽然是颅内出血,但是分尸的刀口跟手法与另外两人一模一样。也就是说,齐建国杀害邹晓燕之后,被另一个凶手杀死,然后全家都被分尸。分尸的刀械已经找到,就是案发现场厨房的菜刀,但是齐建国和齐呈皓的致命伤和死后的虐待伤却不是菜刀造成的,是一种十分锋利却很薄的小刀。”
“另外,根据分尸形态,可以明显感觉凶手在泄愤,其中齐建国身上表现得最多,齐呈皓其次,邹晓燕最轻。凶手对于人体很熟悉,分尸下刀部位很准确,手法很快,下刀没有犹豫,我们判断应该是从事相关职业的人,屠户和厨师都有可能,但更有可能的是医生。”
众人一凛,医生,“这么说,那把凶器怀疑是手术刀?”王礼兵问。
“没错,我们反复做过实验,市面上常见的各种刀具,在人体上能切割的锋利程度,都比不上手术刀。欧式分割刀虽然也能造成那样的切口,但是创面不像,不够薄。还有就是整个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凶手做案时带了手套,并且这个手套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就排除了棉麻纱布手套,而塑料手套用起来很不方便,医用乳胶手套是最大的可能。再结合凶手对人体关节的熟悉程度,我们推测,凶手可能是一名外科医生。”
老潘说完,看了看痕检科的老姚,老姚接话:“我们和法医部门一起做了现场重建,基本模拟是这样的。”说着点开了一个模拟视频,“邹晓燕被打击的时候靠近门边,在玄关和客厅之间,这里的物品散落很杂乱,有可能是邹晓燕收拾搬家的东西被齐建国发现,两人爆发了争吵,然后齐建国抓起烟灰缸将邹晓燕打死,这个地方有邹晓燕的喷溅型血迹。接着凶手进门,跟齐建国发生了撕打,齐建国后退到客厅位置被凶手压入沙发,第一刀刺断了颈动脉,造成大量血迹喷射,第二刀刺中心脏,然后凶手在沙发这个位置对齐建国刺了二十几刀。”
“接下来,从拖曳型血迹可以看出,凶手先把邹晓燕拖到了卫生间,从厨房拿来菜刀,先将邹晓燕分割,然后回来从沙发上把齐建国拖下来,到客厅中间的位置放下,客厅这个位置因此积累了一滩血迹。我们怀疑是这个时候,凶手发现主卧有声音,到主卧查看,继而看到了齐呈皓,在主卧将齐呈皓杀死,拖到卫生间分割,最后又回到客厅,将齐建国拖入卫生间分割。”
老潘总结到:“据以上证据,我们分析推断,凶手男性,身高175-180,这个跟你们白板上推出的结论一致,职业可能是外科医生,惯用左手,身体强壮,很可能精于搏斗。”
模拟视频看完,会场里变得鸦雀无声。刘丙智看看大伙儿,“作案过程都看明白了吧,这家伙心里素质极好,杀了人,面不改色把人拖到卫生间分割。一般我们说,分尸是为了藏匿或抛弃,但这个凶手不是,他纯粹就是为了泄愤,为了把仇人大卸八块。我现在同意前期咱们同志在白板上写的结论,凶手可能是冲齐建国去的,对他的仇恨最大。”
庄晓秉承着勤奋好学的精神,一直在本子上记啊记,大钟坐在她旁边,看她本子上划了问号的问题都被她一一划掉,再写上新的问题。
“你们今天下午抓捕朱九明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凶器和血衣?”老潘问。
“没有,只找到了缺失的部分。”
老潘点点头,继而又困惑地问:“那个朱九明有没有交代,他为什么要拿走腹部?拿走头部可以理解为他对邹晓燕有感情,拿走腹部是为了什么?”
大家都去看老严,老严没好气地说:“这小子说那里有他的孩子。”
老潘一愣,忙去翻手里的尸检报告:“不可能,邹晓燕并没有怀孕。”
“邹晓燕肯定不会怀他的孩子,他自己也承认两人没什么实质关系,邹晓燕一直说他俩不可能。朱九明对邹晓燕一直是存在妄想症的,他电脑里有好多他跟邹晓燕的婚纱照,都是他自己P的。”
大家听了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人得多变态,才能干出这种事。可是这么个变态的人,好像并不是真的凶手,真的凶手可能比他还变态。
“作案过程都了解了,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刘丙智是个宽厚的队长,一向治下不算严厉。破案的时候虽说严肃点,丁是丁卯是卯,但也不反对集思广益,广开言路。
王礼兵看看陈勉,陈勉给个你先请的眼神,于是王礼兵清清嗓子,指着白板上画了个问号的齐建国名字:“我先说说啊。目前看来对于凶手冲着齐建国来的这一点,大家没什么异议吧?经侦那边排查了齐建国的财务状况,他的家居店经营还算不错,对外没有经济纠纷。他的妻子邹晓燕也有自己的收入,所以我觉得本案因财生仇的可能性不大。”
众刑警有的点头,有的不语。王礼兵继续说:“朱九明跟踪过齐建国,他应该是有情妇的。这个情妇应该好好查一查,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
众刑警不约而同地看庄晓,庄晓一愣,然后又脸红了。陈勉看大家神色有异,来回看了看,“怎么了?发现什么就说出来。”大钟在底下悄悄推了推庄晓,庄晓有点紧张,毕竟那只是个想法,连证据都没有。秦海正在一旁,见庄晓都说不上话了,忙帮她:“开会之前,庄晓提了个想法,徐丽会不会就是齐建国的情妇?”
这下几位领导都惊诧了,这个想法,怎么那么有点匪夷所思。“庄晓,你是怎么想的?”
见师父问她,庄晓冷静下来,自己给自己鼓励,“齐建国租的那套房子,就在徐丽家小区旁边。齐建国专门租了套房子跟情妇约会,说明这是个长期稳定的关系,要么情妇住在这套房子里,要么这套房子只拿来约会。这样的房子选在徐丽家旁边,是不是不太安全?齐建国出入这个小区频繁,难道不怕被徐丽碰到,事情败露?哪怕一时半会不容易碰到,时间长了呢?齐建国真的不在乎情妇的事情被他老婆知道?而如果反过来考虑,如果徐丽是齐建国的情妇,那这个位置的选择就很合理了。首先,齐建国有车,他可以开车出入那个小区,不容易引人注意。而徐丽没有车,在她家旁边的小区,往来比较方便。没有把房子直接租到徐丽住的小区,大概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万一齐建国被其他熟人碰到,不会马上把他和徐丽联系起来。”
看了看陈勉的脸色,庄晓又补充道:“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支持,但是胡明军已经在查监控了,如果徐丽真的是齐建国的情妇,他俩在监控中一定会有证据出现。”
“什么证据?”
庄晓一愣,陈勉又继续追问:“就算他俩是不正当关系,监控中会出现什么证据。”
这个问题庄晓还真没想过,她顿了顿,“两人一同出入,或者。。。。”还没说完就被陈勉打断:“那不叫证据,两人一同出入被拍到算什么,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搪塞过去。这样的孤证,不光没办法呈上法庭,就连嫌疑人的口都撬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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