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了情醒的时候,伴着一股奇异的味道走入院中,顾非命已坐在院子里架起火堆烤着地瓜。

纪了情拿起他烤的那个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颇有些嫌弃地问:“就吃这个啊?”

诚然,顾非命的厨艺是有问题。

他们鸟族都是大自然长什么吃什么,哪用得着做人这么麻烦。当然,其实这件事和鸟族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是自己不大会罢了,但不会做饭的人往往喜欢给自己找一堆理由。

不过他向来是心宽的,不会做就不会做吧,左右他也就管教她这么几天,赶紧给她寻个师父送了去,他也落得个清闲。

顾非命:“你想吃什么,我下山给你买去。”

“浪费粮食,天诛地灭。”纪了情无奈,在他身边坐下,接过他手里的活儿:“今日圣上会来,你应该挺忙的吧?这些小事,以后你就别管了,我饿不死。”

顾非命会心一笑:“是挺忙的,不过今日换了情去迎他可好?”

纪了情闻言侧过头去看他:“你上哪儿去?”

顾非命:“我啊,去给你寻个师父。”

纪了情:“你可别给我寻个不解风情的糟老头子,我怕我忍不住打他!”

顾非命觉得好笑。不解风情?吹个箫吹得面红耳赤的人算是解风情吗?他无奈摇摇头,进了阁楼去了。

纪了情将那些地瓜一个个穿在树枝上,再架在火上,逗着乌鸦解闷儿。

过了好一会儿,顾非命戴了护腕,换了身轻便的袍子出来,还递了个香囊给她。这香囊做工很精巧,上面绣着山茶花的图案。这香囊的味道很淡,她凑近鼻子闻了闻,这才闻出来,是山茶花的味道。

山茶花,产于南方,一年到头,只开花,不落叶,有喜无悲。

“这是我万象殿的信物。”顾非命交代完后披上披风往外走去:“我走了。”

“你等等!”纪了情飞快去里头寻了块布,将她方才烤的地瓜从树枝上取了下来,吹了吹捧过去给他,笑道:“带上这个吧。”

顾非命凝视着她的眼睛,好似有什么,却又清澈无暇。

纪了情被他看得心里犯怵,心想:“他看什么呢?”她可不愿意顾非命知晓她的那点儿心思。

顾非命没有要那块布,徒手将那滚烫的地瓜拿了起来。顾非命也没想到,这看似大大咧咧还有些臭脾气的丫头,竟这般贴心。

花语凝太固执,苏舟则是毫无逆鳞,这个丫头,倒恰到好处合他心意。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纵身踏风而去。

顾非命走后,纪了情收拾庭院的时候,随手抓了一个地瓜,烫得她赶紧撒手,那地瓜则是滚出了十步之外。

她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顾非命又怎么会怕烫?倒是她这不信邪的,险些伤了自己的手。

趁着日头正好,她拿出了那把伞,轻轻撑开,透过日光,她才看清楚这昨夜未来得及看清晰的伞面上的梅花,停在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上的一只蝴蝶,让整个伞面都变得灵动起来。她凝视了一会儿,翻出了纸笔金漆,模仿那只蝴蝶画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在它旁边添上了另一只蝴蝶。

这只蝴蝶要小一些,长得也不似那只那么好看,但就无端使整个清冷的画面变得温暖了许多。纪了情看着自己新作的伞面,心情大好,痴痴地笑了。

她凝神提气,纵身一跃,学着昨日那般模样,接着那伞的灵力,使自己悬于空中。她今日更加熟练了许多,从怀里掏出谷物,一点点来回朝下面撒去。那群乌鸦啄了谷物,休憩在楼顶,盯着她手里的锦囊。

纪了情索性朝那边一扔,任它们吃了个干净。

这时候,停在院子里的乌鸦都飞到了树枝上,好似被什么惊了一般。纪了情这才察觉不对,朝下面看去,是宫里的几个太监抬着轿辇而来。她可不想接待这些所谓的贵客,朝那些乌鸦喊道:“喂,你们吃也吃够了,赶紧把锦囊还我。”反正顾非命不在,她也打算溜之大吉了。

哪知阁楼顶端一群黑乌鸦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是昨天给她送信的那一只,她记得这只白乌鸦是顾非命养在阁楼里面的,特别的宠爱。

那后来的白乌鸦,也不知是没抢到吃的还是怎么的,直接叼走了那锦囊。

“喂!不行!”纪了情呵斥道,想夺回那锦囊。她也不知顾非命平日里用的什么“鸟语”和这群乌鸦交流的,反正在他那儿乖巧温顺的,到了纪了情这全都变得顽劣起来。

那些黑乌鸦吃了她的东西,非但不帮她,还帮那只白乌鸦阻挠她夺回锦囊。纪了情这一急,这人和乌鸦就在空中缠斗起来。不过这群乌鸦通人性,没伤害她,而她看在顾非命的面子上也不敢伤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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