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的夫家姓何,丈夫何大富主管老七酒馆,公爹何老七主管做酒。兄弟俩大的叫何保发,小的叫何保财,小名大保、二保,既跟着爷爷学酿酒,也跟着爹爹打理酒馆,哪里需要哪里顶上。
何老七除了酿酒一概不管,何大富和白氏则带着儿子们,将这一日可能要卖掉的酒和吃食小菜准备好,酒馆上下收拾好,以备营业之需。
酒馆不像饭馆,大鱼大肉大吃大喝,来客主要是为了喝酒,肉菜都是酱牛肉、手撕鸡、肉皮冻之类现成的,素食也只是花生米、腌菜拌菜等等简单开胃的下酒菜,主食以面食为主,所有的重头戏都在酒上。
因此酒馆每日开门待客前需做足准备功夫,所有荤素菜式、一应主食都要提前准备出来。小五因刚去,技术活还轮不上做,只跟着打些下手,再做些粗笨活计。待全部准备完毕,又跟着收拾店里,同二保一起清洁地面,擦洗桌椅板凳。何大富虽是男子,却很是有些洁癖,将卫生看得极重要,并叮嘱小五道:“咱酒馆做的是入口的生意,第一要紧的就是干净。”
待收拾妥当了,白氏擦了手过来找她,笑盈盈夸赞道:“好孩子,你果真是能干的,赶紧歇会儿把饭吃了,一会儿便有客人上门了。我先回家了。”大概见小五脸上有诧异之色,便笑着解释道,“我只是早晚过来酒馆帮忙,日间都和翠儿在家里。”
小五连忙做出乖巧可爱的小儿模样,恭恭敬敬送白氏离开。
白氏刚走,何大富便招呼小五过去吃饭。虽然有饭吃就高兴,但小五不太明白,这个时辰吃饭是怎么回事儿?但又不敢多问,听话就是。
转眼过了三五天,小五慢慢看懂了些规矩。桂花村要干的是体力活,一日三餐,即便是粗饼稀粥也是每顿都吃的,只等到了冬日农闲时才吃两顿。城里何家早晚最忙,因此一天只吃两顿饭,还得轮流挑最闲的时候吃,饭菜的质量却比桂花村强多了。
白氏只早晚过来酒馆帮忙,翠儿是从来看不见的,听白氏提起要在家里学女红、学算账、学管家。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商人地位不高,很多想改换门庭的商家都把女儿当官家小姐一样的富养,只盼着将来嫁入高门,从此摆脱商人的身份。
老七酒馆面积不大,但酒好,下酒小菜也做得用心,颇有些死忠的老顾客捧场,最大的问题是酒客很少有新鲜面孔进门,很难更上一层楼。小五想去外面大街上摆摊卖酒,好吸引些外头的人进来,何大富却从来不肯答应,说靠女孩子在外面拉客丢人。
他们父子三人像是模板里刻出来的性情,有客时热情周到,没人时都成了闷嘴葫芦,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哪怕是年龄最小的二保,也只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偷偷看她,然而一旦小五看回去,二保的目光又立刻躲开,像是做了错事不敢跟主人目光对视的宠物狗。
倒是酒客们常跟小五开玩笑:“听说白氏救了个女娃,果然是个漂亮的。会唱曲儿吗?”小五便大大方方的唱一段儿,有时候是《天仙配》,有时候是《花为媒》,有时候是《红楼梦》,都是前世听妈妈唱过的,说不清是什么曲种,左右是越剧、黄梅戏、评剧之类的。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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