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学毕了业,还做了教师,但王桂花还是秉承了山村女子传统的品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相夫教子在结婚的那一天起,就深埋进了她的心中。
婚后,王桂花甚至一度将自己每月领到的工资都悉数交给了刘伟达。
骚动的中国,继续在骚动。随着这股骚动的强劲,一些早已绝迹了多年的陈渣,又开始了泛滥。头脑中有各种“金点子”的这些人,开始了呼风唤雨,成了吃香的一群。他们靠不择手段,搞坑蒙拐骗,从善良的人中聚起拢起天文般的财富。
中华鳖精就是其中特别的一例。以后还有什么地龙酒、蚁酒、地条钢、假农药、假化肥……这些产品,靠的就是炒概念和欺骗发了财。
广告铺天盖地,鳖精缺德冒了烟,卖了那么多年,赚了那么多昧心钱,听说连一只王八都没放入其中。办厂时买来的几只王八,到厂倒闭时,那几只王八还养在水缸中。
发生这样的现象,肯定是离经叛道,但也不全都是坏事。它煽起了人们对财富的渴望,打破了那种普遍的平庸心态。这也符合物理学的熵增原理,混沌之初,必是泥沙俱下,沉渣泛起,秩序混乱。但混沌过后,浊气必定会落下尘埃,清气必会升入天空,无序变为有序。
人们的心躁动着,穷尽了各种手段来增加财富。有人开始养蝎子,有人开始养螃蟹,还有人尝试办起了小型的家庭小厂。
蟹,这个丑陋的东西,早年间一直是无人问津,甚至很多人厌恶它。但就是这个丑陋无比的东西,居然有人靠它发了财!后来,渐渐的养蟹成了当地农民致富的一个重要产业。原来的很多良田,现在都成了蟹塘。
不可思议的事越来越多。有一个厨子,烧的一手好菜,不用宣传,食客就很多,不说门庭如市,但用熙熙然然来形容,确实也不为过。可就是这个厨子,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也为了增加神秘感,他放出了风声,说之所以他菜烧的好吃,是由于他手中有祖传秘方。
厨子每次烧完一道大菜,总是装模作样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白纸包,打开后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只见他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拈起一点点,或者什么都没拈,就做出一个放的动作,有时为了增加效果,还故意背着人放。
这下,他的地位稳如泰山,食客更是有增无减,拿的工资,比所有的员工都高。大师傅嘛,这是自然的。
这粉末到底是什么呢?谜底却在他的一次不小心中,被别人发现了。
那是个深夜时分,他自认为不会有人看见他的行踪了,就鬼鬼祟祟的带着把小刀,直奔了公共厕所。
他去干什么?不是去方便,而是去刮尿碱。
不用说了,那白色的粉末,其实就是尿碱。他就是用这个,玩他的神秘噱头。
也是合该他那天倒霉。他的一个厨师对头,平时,就对他的这种神神秘秘一直看不惯,总想戳穿他的把戏。这次,终于让对头逮着了。
那厨师闹肚子,已经拉完了,正准备穿裤子。这时,他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闯了进来,他既不小解,也不蹲坑,而是蹲下来,用一把小刀在尿池里刮呀刮。这状况肯定会引起蹲坑厨师的好奇,于是,他屏住气,看看那个人要干什么?
……这身影好熟,再仔细一瞧,这不是那装神弄鬼的厨子吗?
厨师再也控制不住了,猛一下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
“你干什么你!”
这一站一吼,将厨子的魂都吓了出来,东西不要了,撒腿狂奔了出去。
厨师跑过来一看,那刀、那白纸、那细碎潮湿的尿碱,他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连有好手艺的厨师都不敢光明正大了,玩起了心机。可以想象,在这骚动的初始阶段,人们内心的焦虑、躁动、不安,对金钱的渴望,在无所适从中,就自锁了自己,玩阴、玩仇恨、玩手段……那些已经发了财的,内心也好不到哪里,甚至比没发财的还要肮脏。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好心肠,第一桶金来的就未必光彩,未必不充满了血腥味。
原来师傅悉心教徒弟的时代,看来是一去不复返了。
刘伟达就坚信“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的信条。不作不穷,不作不富,成了他那时的座右铭。
他一直在暗中积蓄着力量,一定要实现在山沟里立下的那誓言。
这是个眼花瞭乱的时代,也是财富猛增的时代。刘伟达的身边,一下就冒出了好几个万元户。教师则不行,实在是清苦,每月六十几元的工资,只能是温饱。
刘伟达那颗发财的心,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不当当是他,很多人都按捺不住,连一些官员,也忘记了服务的初心,和一些有“金点子”的人勾结到了一起。
他决定铤而走险,特别是女儿出生后,这铤险的决心就更大了。
刘伟达背着王桂花,通过借、贷、筹等方式,凑足了五千元,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外地进来了一批农药,并藏在了一隐秘之处。
那段时间,刘伟达很神秘,王桂花经常不知他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但她确实也没多想,即使她想了,也万万想不到刘伟达会偷偷出去做生意。
开始很顺利,刘伟达每天下午用自行车驮上农药,在田间地头叫卖。
当时,农药是紧俏商品,刘伟达驮出去的农药,不到四点就销售一空。在回家的路上,他就有些得意,默算了成本,今天赚了多少。
他算起成本来有些狠,损耗,甚至连人工都算了进去。
学校不坐班,有课你就上,没课就可以不来。夫妻俩都是上午的课,主课嘛,时间上肯定要优先。由于有小孩,学校照顾他俩,交替安排了他俩的课,以便有一个人能腾出手来照顾小孩。
两人的课也是在这段时间内抽空备的。正是这样的作息安排,为刘伟达偷偷做生意提供了便利,还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卖农药很赚钱,做着做着,刘伟达的贪心就上来了。第一批农药没卖完,他又悄悄地进了第二批。
这次他进的多,近万元,小部分是卖出的农药钱,大部分拿的是印子钱。他暗暗的盘算着这批农药脱手后,能赚多少多少的钱……一旦有了本钱,就可以做更大的生意。为此,他好几次在梦中都被这美好的愿景,笑醒了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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