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山一路不停地抖动着缰绳,让马车持续加速,此刻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到母亲身边。

多亏有孙良才在旁边跟李金山说着话,这才让他们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李社长,你这急匆匆往回赶,家里是不是出啥急事了?”孙良才有些冒昧地问道。

“唉,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次估计我是得痛痛快快哭一场了…”李金山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去偷偷抹着眼泪。

到底是遇上什么事,让这个曾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铁血汉子落泪呢?

“李社长,是不是家里遇上什么难处了?”孙良才一时竟不知所措,只好安慰着李金山:“您也不用太难过,都会过去的。”

“唉,孙老师,我是一个犯过错误的人,我不想连累家里。三年前,我来到这里,我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人,从此就跟他们断了联系。唉,我也是万般不舍,但我不想有人在他们背后戳他们脊梁骨啊。”李金山说着这些,满脸的心酸与无奈。

“这次老母亲病危,妻子在走投无路之际,找到了我曾经的战友曾保民,曾保民今天上午刚打通了公社的电话,让公社的人转告我,无论如何让我今天赶回县医院,迟了只怕是见不到她老人家了。”

李金山心里无比的愧疚,三年了,多少次路过家门口,却不敢进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和妻儿,他欠他们太多太多了。

“李社长,您也不要太难过了,您是真正的男人,换作是我,我估计也会这么做的。”孙良才仰慕着李金山,被他伟大的人格深深折服。

“希望老母亲能挺住,让我这个不孝子能见她最后一面。”李金山已是老泪纵横……

“李社长,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的,一定会的…”孙良才觉得自己的话很无力,很苍白。

沉默,一阵短促却压抑的沉默……

孙良才想问些问题,可话到嘴边有犹豫了起来,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直截了当问道:“李社长,您这么正直的人,到底到的什么错误?”

孙良才理解李金山,他是军人出身,性格豪爽,跟他说话大可不必拐弯抹角。

李金山叹了口气,默默地开了口:“孙老师,本来有些话不能对你说,但既然你也信任我,而且你是读书人,你明事理,那我今天但说无妨。”

“孙老师,咱们都是外乡人,老首长曾经救过我的命,是老首长带着我从敌人的枪林弹雨和死人堆里走过来,然后把我带到这里,让我在这有了家。三年前,因为我的老首长有问题,我也丢掉了工作,成为一个罪人。幸好县革委会主任李连胜是我的同乡,我们俩之前素有往来,他清楚我李金山的为人,是他出面担保……”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李金山却历历在目,说到这,他哽咽起来,不知是失望,是自责,还是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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