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可谓是好不热闹,所有家中的长辈、兄弟都齐聚一堂。只见爷爷坐在主位,旁边是一个年轻公子,父亲、母亲、叔叔、兄弟等全按长幼尊卑而坐。
那年轻公子应当就是前在椿楠园望见的,他一袭雪青色绫罗锦衣袍,腰系金镶玉高浮雕云龙纹带,宝石镶帽如繁星闪耀,真是难得一见的富贵公子郎。
“囡囡,这位是九皇子殿下,还不快快拜见。”爷爷还是一副慈爱的模样。
“妾拜见九皇子殿下。”因有所心理准备,得知其身份后倒没有什么惊奇的,便不急不缓、不卑不亢的行了跪拜礼。
“姑娘免礼,请入座。”九皇子的声音如清泉入口,如流水击石,通透清澈,但美中不足的,这不是一口标准的北京官话,而是带着兰银口音。
因为辈分低,我的位置是在末数处,本就离得远,且碍于礼节,根本无法看清九皇子的样貌。
“我早闻扬州陈氏有女儿,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今见过真是钟灵毓秀。”
“殿下真是谬赞小女了,不过是世俗女子,不值一提。”父亲一旁应和。
“能写出’花露重,草烟低’的姑娘,怎会寻常女子。只是,我认为姑娘有一字可改。”
前的奉承之言听得实在过多,内心毫无感觉,但听他提到自己的得意之作有处需改时,马上认真起来。也把女子礼节暂放一边,“殿下请赐教。”
“赐教谈不上,只是’秋千慵困解罗衣,画堂双燕归’中’归’字,可改为’栖’。”
“秋千慵困解罗衣,画堂双燕栖。”小声的把两句念上几遍,细细品其中的蕴意。
“这只不过为一人之见,我不过初学诗词,自然比不上姑娘的层次,如有冒犯,还望恕罪。”
深思片刻,起身拜谢九皇子。“化腐朽为神奇,哪有冒犯的说法,倒是妾该谢殿下改字。”
(注:“花露重,草烟低”出自宋·欧阳修《阮郎归·南园春半踏青时》,“画堂双燕栖”也有记为“画堂双燕归”,版本不同。)
“姑娘何需多礼,诗词谈论本就是常事,况且能拜读姑娘的丹青妙笔,还是我辈之幸。”
“殿下这般说,小女可承受不起。”父亲客套过去。
就在他们客套来回时,我抬起头,微微侧身,透着间隙,只见那人年岁不大,约莫二八前后,坐如松柏挺立,皎如玉树临风,潇洒清逸。再探过去,面容姣好,却不似颉之那般如凝脂白乳,有些清瘦,或是在阳光下也曾跃马扬鞭,肤色并不白皙,却透露着红润气色。眉宇间是藏不住的肆意张扬,谈笑中方见意气风流。
真是个俊爽的少年郎。
心里暗暗感慨。这时身旁的颉之似乎发现了我的小举动,侧着脸对着我露出一个戏弄的笑容,仿佛看穿了我之所想。
我也毫不含糊的瞪了过去,这才让他止了笑。
“殿下若是有雅兴,不妨让犬子小女陪同在这陋宅走上一遭,以供玩赏。”
“如此便有劳了。”
在陪同出去时,母亲轻轻拉住我到一边,小声说:“群面上是沾了什么,这么大的姑娘还尽胡闹,看来你院中的丫鬟都该好好调教,怎么伺候的。”
“和她们无干,是我自己弄上的。”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不敢直接对上母亲的双眼。
“真是不守礼教。”母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马上又叮嘱道;“等下陪同殿下记得小心言语,千万不可冲撞。”
“这点规矩我还是懂得。”对着母亲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母亲又怨又无奈的,欲言又止,最后只拍拍我的手臂,示意我去九皇子身边。
走进九皇子身边时,便闻见他身上一股芬芳馥郁之气,找寻来源,发现是由腰间佩戴的香包所散发出的。
“殿下的香包真奇特,一般都是放些冰片、佩兰,到殿下这却是一股桂兰之香。”
九皇子显然没想到我会关注这个,笑笑后才说,“我自小闻不惯佩兰那些香气,便只好取桂兰之馥郁。”说着便摆弄起腰间的香包,那香包小巧,上边还绣着一朵并蒂莲,绣工不能算是精湛,却也十分用心。
该是姑娘所赠之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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