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金灿喜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又看了他一会,确定没事才背着行军包离开小木屋,沿着溪流向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检查散弹击中的伤口。
伤口比想象的要严重,表皮已经坏死,只留下烧灼后脱水炭化的焦痂,隐隐可见深处的树枝状血管,轻轻一碰就痛彻心肺。
他拔出了腿上绑的匕首,借着打火机火焰烧灼消毒,浑身痛得开始战栗,脸上冒出硕大的汗珠。他看着火焰中逐渐变色的刀尖,咬了咬牙,使出最大的力气划开伤口,把里边的铅弹一颗颗挑出来。
暗红色的血汩汩向外流。
他颤抖着把香烟一颗颗搓碎剥开,抓起烟丝小心敷在伤口上,用刀子划开自己身上的内衣,撕下几条简单包了下伤口。
他几乎已经完全虚脱,汗水湿透身体,躺着仰望山谷上方的岩石峭壁,看了一眼又一眼,意识到如果想离开这里,只能是等到天黑。
虽然最近的村落只有五六公里,但是他身上的枪伤和外国人的身份,再加上生性多疑的韩国人,肯定会为他招来许多象意想不到的麻烦。
他熟悉过地图,知道翻过一道山岭,就有一条贯穿全国的公路,到了公路上再打电话让人来接,应该会更安全一些。
现在金灿喜应该苏醒了,他虽然昏迷,但是伤得并不重,以他强健的体魄,可能正端着杯热茶,望着窗外,揣测着他准备逃跑的路线。
他们都曾经是军人,选择的逃跑路线也应该是相近的,他一定在想如果是自己,会从哪里逃走。
这里群山环抱,林海茫茫,即使是大白天,森林里也见不到多少阳光,如果等到天黑,更是连一点光也没有,追踪一个人就像大海里捞针。
王岩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一定要等到天黑,有了夜色的保护,只要进入森林,他就像回到家一样安全。
他在山谷里找了块向南的平坦空地,拾了些干柴架起篝火,从行军包里拿出一块洗剥好的山鸡肉,这是他离开小木屋时顺手带来的,用树叶包好放在火架上,然后开始检查行军包里的东西。里边东西很简单,除了那个旧的档案袋,还有一个随身包,是野外必备的药品,另外就是一些毫无用处的子弹,和一把插在皮鞘里的匕首。
他把所有东西都装回包里,服下一把大剂量的抗生素,坐在篝火边一边等着吃鸡肉,一边把汗湿的袜子伸到火旁烘干。
天渐渐黑下来,山上弥漫着浓雾,用树枝搭成的篝火已经烧成木炭,他取来水浇灭炭灰,望了望小木屋的方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背起行军包走入森林。
森林里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也不知有多少危险隐藏在里头,每一种危险都足以致命。
更何况他现在身上有伤,森林里潮湿的空气加速了伤口恶化,虽然吃过抗生素,但伤口还是不可避免地红肿起来。由于伤口恶化后剧烈的反应,他开始发起了高烧,喉咙里一阵阵痛,身体非常疲惫,连说一句话都非常困难。
奇怪的是,伤口不再那么疼了,但是越肿越厉害,走了没有多久,他就不得不找个地方休息。
他看了下手表,差不多已经走了三个小时,照这个速度,天亮也翻不过这座山。
不远处有棵松树,盘根错节地生长在岩缝中,树后是陡峭的岩壁,他靠着树干坐下,望着眼前无边的黑暗,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一个错误。
凭着猎人的本能,和对这片山区的熟悉,金灿喜应该很快就追过来,他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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