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点头:“晓得,母亲放心吧。”

李家在房县是个大族,有宗祠,也有族学,李氏在朝廷里,也有不少官吏,只是大都是小官小吏。

李横父亲李武排二,上面有个兄长李文,下面有个妹妹李珠,他们这一大家子属李氏旁支。

李横祖辈便清贫,当年供李文读书,可谓砸锅卖铁,及李武放弃读书去卖苦力,与李横祖父拼尽了力气才将李文培养成人。

李文也是争气,而立之年便金榜题名,考了个同进士出身,有幸在京城府衙观政后,他便被留在京衙当了个从八品知事,时至今日,七个年头,已是京衙从六品推官。

没背没景,以同进士出身,观政后能留在京城任职,七年间又升了四个品阶,林衡觉得,李横这位大伯虽算不得聪明,却也绝对不蠢。

李横家贫,又是孤儿寡母,且是旁支,本来李横是进不得李氏族学的,然就因着李文这位在京城任推官的大伯,当年王妙落求上门,李氏族长不得不点了头。

翌日天还未亮,林衡背着颇有重量的书囊踏出家门,走出左邻右舍皆是贫民的大丰胡同,他往族学进发。

房县文庙就在县衙隔壁,而李氏族学就位于与文庙隔了三条街的正后方,离大丰胡同得走小半个时辰。

已是进入九月的清凉天气,林衡走个许久,薄弱的身体居然走出些许暖意来,因着不想迟到,不愿迟到,故也走得急些,不免气也喘了些。

李氏族学设在李族长私产中的一座两进宅子里,宅子大门上挂着“李氏族学”四个大字,前进宅院便是上课的学堂,后进则供李族长请来的夫子居住。

林衡来前,已决定好好当个学子,乖乖做个小辈,绝不出格,绝不惹人眼,努力当个透明的少年,虽然以他九十一岁的高龄来做有些难度,毕竟少时的作态着实离他太久远,不过装么,为官一辈子,装了一辈子,简直不要太炉火纯青。

再说还有李横的记忆,认人记事皆不在话下,他觉得这个任务完成起来应该会很成功。

林衡信心满满地踏入大门,没想走个四五步,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影壁的左边走,刚转过影壁,便冤家路窄。

“这不是李横么,哟,病好了?”说话的是一个胖子,十三岁,李氏嫡支大长房李族长的小三房孙儿李诚光,乃李族长嫡三子李四爷嫡次子,专门以欺负李横为乐。

带头的李诚光一开口,跟在他左右的两个跟班接着一唱一和起来。

“不过是往莲花池里凫下水,竟然就病了好几日,跟个娘们一样矫情!真是没用!”李诚志高抬下巴,满眼鄙夷。

林衡把视线自李诚光脸上移至左边,李诚光的庶兄李诚志,长他两岁,李诚光干的混帐事,九成是李诚志在背后撺掇。

那日李横被李诚光一脚踢入莲花池,受惊受凉发了高热,便是李诚志的手笔。

“废物!”李诚光的庶弟李诚奋瞪着眼道,那咬牙的模样仿佛他才是被踢下水病倒的人似的。

这三兄弟,李诚光是个没脑子,只会闯祸耍横,李诚志心思歹毒,专门带坏李诚光,李诚奋当真便是个跟班的,上面俩哥哥说什么就什么。

林衡不想跟这仨人说话,脚步往旁移了移,准备自侧面避开他们走过去。

李诚光见状,哪里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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