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大叔曾经告诉过秦云,在现在的地星上,能看到半轮冷日,勉强能活人的贫民窟被叫做“绿洲”,现在地星上大大小小有几百块绿洲。
有的绿洲离地星核心很近,走两步路就到了,有的则离地星核心很远,需要派出小型运输飞船才能在太阳熄灭前把人接过去。
非常幸运的是,秦云和瘸大叔所在的贫民窟距离地星核心只有三四十公里,虽然没有交通工具路也不好走,但时间还算充足。
根据瘸大叔的经验,太阳彻底熄灭到在地形表面引发各种可怕灾难,至少要两天时间,秦云觉得他能带瘸大叔徒步走到地星核心。
可瘸大叔听了他的想法,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走到地星核心?不行不行,小云你不了解,咱们铁定是走不到的!”
瘸大叔把那兜破铜烂铁抱得死死的,已经找了个避风的小坑躺了进去,显然已经选好埋骨地了。
老人家思想保守不敢冒险,秦云多少能够理解,于是他继续劝道:
“大叔,三四十里路真不算远,咱们咬咬牙,两天时间怎么也走到了!而且地星核心的大巴车刚开过去,咱们可以沿着履带印走,不用担心陷到泥坑里。”
可秦云不管怎么劝,瘸大叔就是不肯从坑里出来,反而说道:
“留在救济点还能多活一会儿,要是走了,怕是没一会儿就死在路上了。”
“当初太阳熄灭前的辐射,让不少动物都变异了,它们平时被地星核心驱赶,只能在绿洲之外徘徊,现在核心的兵都撤了,遇到变异兽咱爷俩就死定了。”
“更何况,绿洲贫民也不都像咱爷俩这样老实本分,想趁乱发财甚至……这大有人在。”
说完,瘸大叔翻了个身,已是响起了呼噜声。
秦云攥紧拳头,咬了咬牙,心里直恨得慌,最后却又把拳头松开,叹了口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大叔是对的,变异兽的威胁、想趁乱搞事情的人的确都存在,但这样就放弃了吗?
秦云走到瘸大叔身边,一把抢过他怀里抱着的那抱破铜烂铁,瘸大叔死抓着不放,于是秦云踹了他两脚。
抢过包裹之后,秦云朝着地星核心的方向撒丫子就跑,瘸大叔气得原地直跳脚,但最终还是追了上去,嘴里喊道:
“小兔崽子,快把东西给老子放下!特么的,老子跟你走就是了!”
然而秦云就是不放,反而跑得更快了。一老一少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一口气跑出了一二里地。
秦云累得瘫在地上,嗬嗬喘着粗气。
瘸大叔跛着一条腿,一口气跑上这么远,他比秦云更累,瘸腿的关节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骨头缝里好像被滴了硫酸一样。
可瘸大叔还是从秦云手里抢过包裹,把它摸了又摸,确定里面的东西没少之后,这才说道:
“跑也是死,不跑还能留个全尸,小秦你这又是何苦呢?”
“嗬嗬……跑出来至少有点希望,有希望就比等死要强啊!大叔你以前不是当过兵吗,难道你当兵的时候会在战场上等死吗?”
对秦云来说,百世纪贫民窟的生活比战场还要可怕,但他也从没想过像很多贫民一样吞工业废料窝囊的死去,反而咬牙活了下来。
因为他秦云来自过去,那时的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所以他绝不能死在未来!
瘸大叔捧着包裹,抬头看着天上闪烁的冷日,长叹了一口气:
“战场啊……真正的战场,跟等死也没太大区别……”
瘸大叔的声音很小,这句话他是自己听的,正喘着粗气的秦云根本就没听到。
“不过小秦你才二十多岁,人也机灵,叔觉得你不一定就比核心高墙里那些‘天之骄子’来得差,死掉实在太可惜了……罢了,叔送你到地星核心去!”
瘸大叔是个性格刚烈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而且他一直很欣赏秦云。
在秦云第一次离开废墟,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附近的贫民都不相信秦云能找到什么吃的,他们甚至认为秦云一出窝棚就会倒在地上,被别人拖回去打牙祭……因为秦云长得实在太白净了,与艰苦的环境格格不入。
是瘸大叔一拍大腿,表示秦云这次无论带什么回来,他都会一口不剩的吃进肚子。
虽然秦云带回来的是一只流脓的变异老鼠,小眼珠是可怕的猩红色,吱吱乱叫怎么看怎么恶心,但瘸大叔还是亲自剥皮清洗,然后把它烤熟吃了进去……然后就拉了半个月肚子,折腾掉半条老命,多亏秦云一直在照顾他,这也是他俩关系这么好的原因。
秦云感激的点点头,瘸大叔早年在舰队服过役,又在地星贫民窟生活了很多年,他的经验非常丰富。有大叔随行,顺利到达地星核心的机会又多了几分。
秦云和大叔休息了一会儿,就又上路了。
连续走了五六个小时,秦云和大叔停下生火,烤起了带来的干粮,有饼还有秦云之前存下的土豆。秦云把饼热了给大叔吃,把土豆放在火里,烤熟了外面一层,把熟了的部分啃掉,剩下的部分又收进怀里了。
大叔带着秦云走走停停,绕过了很多变异兽的巢穴,偶尔还会给秦云讲解两句:
“这个是白目狼,它的眼睛是白色的,外形很像狼狗,但你要是把它当狗养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是尖磐虾,长得又细又小喜欢躲在阴暗的缝隙里,但它的声音攻击很厉害,能让人恶心反胃甚至刺穿耳膜,不过被找到藏身地这小东西就老实了……”
“这个是天狗,是公认温驯的变异兽,没有啥威胁性,可遇到长得好看的人它就会舔个不停……不好,它发现我们了!”
……
走了将近30个小时,身上的干粮都吃光了,秦云和瘸大叔距离地星核心就只剩10公里了。
“只要穿过前面那片废墟,我们就到地星核心啦,大叔我们快走吧!”秦云指着前方说道。
然而瘸大叔看着前方的废墟,皱紧了眉头,他看了看远处象征着地星核心权威的通天高楼,还有那周围的天空偶尔闪过,像流星似的微光。
瘸大叔把一张泛黄的小纸片交到秦云手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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