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三四个月没见,殷沃这子长高了不少,但也长了不少肉。她以前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冬瓜,但现在看来,已经完全进化为一个圆球了。他依然身着黄色蟒袍,金冠束发,脖戴长命金锁,腰佩琉璃宝剑,脚穿古绿靴子。
宗伯渠倒是消瘦了不少,穿在身的蓝衣显得有些宽大,却增加了飘逸之福温柔似水的、又忧郁多愁的眼睛里,似乎倒映着额间的那抹晴空之蓝,后背的三千白发随风而动,宛如谪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宗伯渠朝孟惊鸿拱手作揖,孟惊鸿含笑点头。
不知为何,她每次见到这人,心里就会莫名其妙产生一种排斥感,双脚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
殷沃对于孟惊鸿的出现似乎有些不满,道:“喂,女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宗伯渠皱眉,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道:“殿下不得无礼,应称呼王妃为皇叔婆。”
殷沃哦了一声。
孟惊鸿忍住笑,道:“我是来看比赛的。球场的马球赛如此热闹,太子怎不去看一看?”
殷沃切了一声,道:“一帮伪人伪性,无聊至极。”
她忽然记起,殷沃与皇帝的关系不好,而且十分讨厌江淑婉这个后妈。
宗伯渠喝道:“殿下!”
他有些不服气地闭了嘴巴。
宗伯渠转头对孟惊鸿,礼貌地笑道:“是臣教导不到位,自请罪过,殿下生性率直,不知礼数,还望王妃别放在心。”
“不会不会,童言无忌,何之过呢?殿下,太傅,我等还要去观赛,就先不行一步了。”
就在孟惊鸿与宗伯渠擦肩而过时,他突然走到她面前,道:“王妃,可否借一步话?就一点时间。”
“太傅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轻轻地抓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到五米之外。
宗伯渠往前两步,靠近她,那双散不开忧郁雾霾的眼睛看着她,似乎有些紧张,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是你吗?橘颂。”
孟惊鸿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道:“额,太傅,你认错人了。”
“是吗?”他自嘲地笑了,眼里含着泪光,垂下眼帘,身子似乎在颤抖,道:“对不起,是臣冒犯了。”
“我跟那个……橘颂,很像吗?”她听过他的故事,也知道夷奴公主夏橘颂是他的发妻,葬身于八年前的一场大火,而他那三千银发,就是因丧妻而过度悲伤弄成的。
宗伯渠摇摇头,后又点点头,道:“王妃的容貌确实有她的五六分影子,但仔细一看又有区别。臣……也不确定。但臣知道,她还活着。”
他在那场大火之后的四四夜,都在那堆废墟中寻找她的尸骨,却一无所获,因此,他认为是有缺时救走了她。那个人,极有可能是景差,但他无证据可指认。
虽然宗伯渠和景差因夷奴灭族之事老死不相往来,但也曾经是拜了把子的多年兄弟,彼此知根知底。景差是个痴情种,十年前喜欢了夏橘颂,往后余生就非她不可。然而,他十年后偏偏娶了孟惊鸿,还处处护着她。
据宗伯渠对他的了解,景差绝对不会因为她的相貌相似而移情别恋的。
所以,孟惊鸿的身份背后,必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十分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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