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华道长奉召进宫时,恢复宫廷生活的洛麟羽,初出隐微谷石洞时的淡漠已散化许多。
当玄华一身刺绣浅袍、美玉迎旭般出现在鞍博院时,她虽然没像从前那样扑过去耍赖,却也走过去拉住他的纤长指尖,仰起脸儿,唤了声:“师父!”
玄华看着人儿一步步走向自己,看着他抓握自己的指尖,看着他仰起脸儿,看着他轻唤自己一声师父。
他蹲下身,将人儿缓缓拥入怀中,无声的温柔,轻轻蔓延。
师父,你这样,我会克制不住想亲你的……
洛麟羽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发出浅绿色的嫩芽。
可终究只是将脸儿往师父脸上轻轻贴了贴,便退开一步:“师父可会骑马?”
玄华将他短暂凝视后,轻轻摇头。
洛麟羽立即咯咯笑了起来,扯着他就往围场里拽:“那今就让徒儿教师父!”
之后,便是围场里的人全都看着刚学骑马不久的殿下,兴致勃勃地教他师父如何踩镫,如何坐稳,缰绳要如何始终保持与马嘴的联系,使之流畅而平稳,然后师徒二人共乘一骑,在马场里悠然转圈儿。
坐在洛麟羽身后的玄华,嘴角始终噙着淡淡微笑。
洛麟羽把缰绳往他手里一塞,身子往后一靠:“师父,羽儿累了!”
玄华一手执缰,一手将洛麟羽揽入怀中,待又转了一圈,发现人儿竟依偎着自己睡着了。
他这一睡着,太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踌躇不前,既不敢叫醒,又怕耽搁进度,皇上怪罪。
玄华看着犹犹豫豫、欲言不言的太监,轻轻摆了摆手,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抱着殿下飘然下马。
骑射教师见他欲抱殿下离开,连忙上前,却是话未出口,年轻俊气的道长便温声道:“让他睡会儿,皇上若怪罪,贫道担着。”
他已经极力放低声音,洛麟羽却还是迷迷糊糊醒了,抓住他的衣袖,惺忪道:“师父!”
“没事,你睡吧,”玄华柔声道,“师父带你到荫凉地方去。”
洛麟羽却立刻清醒,眼睛猛然一睁,身体一挣,从他怀里跳下来,冷起脸儿道:“你们为难我师父了?”
“没、没有!”太监们连忙摇着头往后退。
骑射教师见他们如川,遇事就退缩,不由轻哼一声,反而上前一步道:“这位道长欲带殿下离开,下官只是履行职责。若由他带走殿下,不但会耽误殿下学习,延迟殿下的熟练进度,且皇上怪罪下来,此间一干热,也是无人能脱其罚!”
一直盯着他看的洛麟羽突然笑道:“你觉得本殿的骑术达到什么程度,才能偷懒睡觉?”
这话问得……
让人怎么回答?
骑射教师思索了下:“殿下能单独跑马二十圈而不出现任何问题,可酌时休息。”
洛麟羽看着他,缓缓敛笑:“好。”
话音一落,便突然转身在众人惊呼中快速跳上一匹棕色马,缰绳和腿脚同时给出爆发指令:“驾!”
马腹被暗暗施加压力的棕色马立即撒蹄奔跑起来。
“殿下!殿下!”麟羽宫轮值太监和御马监太监终于反应过来,骇得脸色发白,一边跟上去追着马跑,一边喊叫,快急出泪来。
这要是摔出个好歹,不但自己不得好死,怕是全家都得被抄斩!
骑射教师杵在原地傻了眼,没想到自己的坚持竟换来这样的结果。
玄华虽不急不喊也不追,脸上的笑容却是没了,五指也不自觉地握起,目光紧紧跟随伏在马背上快速跑马的孩童,不见半分风轻云淡。
太监们追不上,有的还跌倒在地。
另有两三名太监往马场中间跑,想超近截住马头。
“滚开!”未免马撞人翻,害他们性命,洛麟羽高声斥骂,“都给本殿滚到边儿上待着,否则一律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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