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警局中。
郑复礼披着领口滚金边,两肩上有三枚金色流苏徽章的黑色局长制服,目送这警长走出大厅的背影沉默不语。
透过巡警局大门,可以看见门前结成人墙拼命阻止民众冲击的巡警们,还有他们身前黑压压一片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游行民众。
他们大声叫喊喝骂着,无比喧哗吵闹的声音传到这巡警局局长耳朵里,化作无数道暗流冲击着他的思维。
此时这中年人面上没有了刚刚训斥命令下属时候的威严,反而显得呆滞古板。
不对劲
很不对劲!
随着无数民众叫骂的声音入耳,他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妙的预感和惶恐的情绪,但是每当这种种情绪从心海浮现即将连成一片的时候,立刻有股莫名的力量从其心灵深处涌出,一下将这点点念头击的粉碎。
郑复礼双眸深处,两道外围圆环内镶正三角的法力印记若隐若现,每当他自我意识即将醒觉,法印立刻分流出法力干扰这凡人官僚的神智。
随着法力与他自身意志的不断比拼,超凡战胜了平凡,这人面上隐现犹豫挣扎之色慢慢消失。
最终,他的一切表情都化作了麻木与视若无睹。
“好困,再回屋子里睡一会儿吧。”
他喃喃自语,转身迈出有些呆滞的步伐,如同被控制的提线木偶一般一步一顿的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局长办公室坐北朝南,是巡警局中最好的位置,刷的雪白的墙壁上有两扇窗户,其中一扇正对着落日。
此时傍晚,屋中天花板上固定的煤油灯并没有打开,唯有夕阳的余晖撒进这里,深红如血的霞光照在雪白的墙壁上,渲染的这屋气氛如梦似幻。
此时这窗开着,点点微风带着夜晚的凉意与大海腥味吹了进来,同时也带来外面街道上游行群众们的叫骂声。
“还我儿子命来!”
“郑复礼还我祖产!”
“天诛大崇!”
郑复礼茫然的看着眼前一切,对民众叫骂声似无所觉,片刻后这中年人似乎得了什么指令,他慢悠悠走到窗前,右手一拉关上窗户,左手一扯窗帘垂落下来,挡住了落日的余晖和外界民众的窥探。
“郑复礼!他在窗户后面!”
楼下有人抬头看见楼中的中年人身影,立刻大声叫骂道。
“郑复礼!狗官滚出来!”
“出来!”
“有种害人不敢面对吗!”
见着巡警局局长正在关闭窗户,他们骂的更凶了。
围在巡警局前的底层警员好不容易拦住潮水般涌来的人群,他们喘着粗气面红耳赤的与身旁同僚对视,心中都对巡警局局长很有怨言:
“这郑复礼脑袋被驴踢了?干出这种事自己死也就算了,还要连累我们!”
楼上。
巡警局办公室中,窗户紧闭,窗帘垂下,外人再也看不到其中景象。
郑复礼从办公大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条长长的麻绳,抬脚借着椅子站到了桌子上。
抬手往天花板一抛,麻绳穿过吊在天花板上固定煤油灯的铁环落下,随后被这人结了个死结。
“好困,不知道用这根绳子睡觉是什么感觉。”
这巡警局局长站在桌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麻绳,内心出现强烈的上吊睡觉的渴望。
他呆呆的把头伸进了绳环,抬脚迈步就欲跳下大桌。
“不对!我在做什么?”
郑复礼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他眼中灵光一闪,理智回到了这个中年人的身上,他第一次发现了自己在做什么:
“我在自杀?”
眼前的粗麻绳从顶上垂落,结成死结,已经环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他站在办公大桌上,右脚已经迈出,只有左脚还踩在桌上。只要最后那只脚也踏出,空中无处着力,他就会活生生的吊死在这办公室中!
这人吓得面色苍白,浑身汗如雨下,他连忙收回右脚,取下脖子上的麻绳。
郑复礼做完这简单的几个动作,只感到强烈的后怕情绪如潮水般在他胸中升起,脚一软整个人跪倒在了办公桌上。
“嘭”的一声,膝盖骨和木桌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一股疼痛从两膝处传来,但是这人恍无所觉,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郑复礼滚出来!”
“狗官滚出来!”
“警司孙国平滚出来!这样压榨车夫你还是人吗!”
窗外传来杂乱的怒骂声,这巡警局局长猛的反应过来,连忙从桌上下来,不料双腿无力整个人扑倒在地板上。
一声闷哼,他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扑到窗前,用力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看到了楼下如乌云潮水般浩荡的人群。
“完了”
这巡警局局长面色苍白如纸,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点点被他遗忘的记忆片段在他眼前飞快掠过:
他吩咐手下警长警员把官府黑幕告诉百姓,并命令他们不要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多名警长惊恐的向他禀告城里百姓似有异动,当时大势未起还能镇压,被他命令不做干涉。
一直到刚刚的,警长向他请示,被他命令回到岗位继续不做任何应对。
“我到底做了什么?”
这人脸上一片死灰之色,颤抖着自问。
“你做了很多,但这些都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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