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修束篱刚给父亲送完饭,从“锦绣绸缎庄”里出来,还没走几步远,便远远地看见尹今樾进了“沈记药房”,修束篱停住脚步,立在原地,心下想着:“他去沈记做什么?看病吗?以他这样的身份需要亲自找郎中?况且还是到沈记这样的地方来找?”
好奇心和求胜心共同作祟的修束篱沿路折返了回来,她弯进了“沈记药房”对面的“飘茗轩”找了个正对沈记大门的位置,点了壶便宜的茶,歪身坐于茶房的正中央,这儿虽是饮茶胜所,但是轩内环境却并不平和,话声、笑声嘈杂鼎沸,人去、人回熙攘纷纷。
轩内就只有修束篱是一个人,还点着一壶茶独坐了一张方桌,她处在茶馆最热闹的区域,却又自觉地避开热闹的人群。
她并无心品茶,只一盏茶的时间,修束篱就坐不住了,换了个歪身的方向,一口饮尽杯中的残水,一双乌亮的大眼紧盯着茶房正对面的沈记大门,心里不禁想着:“沈记就只有这一个门,难道他飞了不成,不然为什么在铺里呆那么久的时间。”修束篱趁着歪头思索的空隙又侧住身体换旋了个姿势。
“他是来看病的?”
“还是来这抓药的?”
“看病的是我伯伯,抓药的也是我伯伯,要不我进去看看?就说是来看伯伯的。”
“对!就说是来看伯伯的。”
修束篱唇稍微翘,为自己找到一个完美的,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沈记的借口而暗暗窃喜,她放下手中的那只嵌着青蓝素梅的白底瓷杯,站起身来,要走,一只秀足将将迈起,还未落地,就又被收了回来,“清哥哥也常在药铺里帮忙的,看见了怎么办?”修束篱心里想着,复坐回在了位置上。
修束篱提起茶壶,又给自己斟了满满地一杯,瞬时,一股腾腾的热气攒到了修束篱的脸前,一圈一圈地簇拥,又一丝一丝地散开,烟雾缭绕中修束篱正眉头紧对,雾气散尽,修束篱紧锁眉头也随之展平,“也许清哥哥今天不在,即便他在店铺里,又有何妨?见到了就见到了,嗯!迟早都是要见的。”她重又站起身来,这一次,终是拔脚去了。
刚到沈记门口,还没等修束篱进门,便看见尹今樾坐在被置于药厅中央的方桌前,方桌的另外两边分别坐着药房的掌柜即沈棕清的父亲和一胡须灰白的大夫,三人正笑谈,面前各放置了一青花白底瓷杯,杯上罩一盖儿,满杯的雾水都被茶盖给牢牢地擒在杯中,修束篱一脚刚跨进门内,便迎头抛出一张笑脸:“沈伯,修伯你们都在呢!”虽是叫了沈伯、修伯两人,但听到声音的尹今樾也正了正身,三人齐扭头朝着修束篱。
“束篱来了,快进来坐,虽然棕清常常念叨你,但我可有日子没见你了,今天怎么有空到这来了?”沈棕清的父亲最先应话,言语间满是温情。
“我来给爹爹送东西,看着天还早,就想着来看看两位伯伯。”修束篱满脸春意地回了话,又朝着尹今樾道:“这位公子,可是来看病抓药的客人?”话音未落,修束篱便坐在了方桌无人的一边,正巧,那位置紧挨着尹今樾。
“我不是来看病的,不过是和两位师傅相识,碰巧路过,和姑娘一样,进来瞧瞧!”尹今樾一边答话,一边托起面前的茶杯,掀开杯盖,一股暖雾从杯中夺出,铺在尹今樾微方的长脸上,他放下茶盖,半遮住杯口,雾气便由原先的团状变成丝形,从半露着的杯口悠悠飘出,尹今樾双唇托住杯口,微仰起脸,细细地抿住杯中那将出的水流。
“原来你们认识,这可真是巧了!”修束篱笑着回了一句。
“束篱,你爹娘身体近来可好啊?”趁着尹今樾喝茶的功夫,坐在修束篱正对面的,那个蓄着灰白胡须的大夫一脸亲昵地问着修束篱。
“回大伯的话,我爹最近身体都挺好的,就是我娘有时在夜间还有些咳,不过也不妨事,已经抓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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