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一条宽广平整的街,只一瞬间就汇成了一汪浅清却狂怒的河。
然,
雨还在下,水还在漫延。
赵府,那由烟砖青瓦堆积起来的高大建筑,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此刻,就昂首矗立在那条河的正中央,它接受流水的冲涤,也接纳暴雨灌养。
赵府与京安城里别的大户建筑不同,它并不由四个院落构成,而是由一溜的灰砖青瓦堆砌成极高的院墙,院墙圈住了一大片宽广的土地,整整地都将这片地圈在了赵家的府院里,所以赵家的庭院极大极大,院里栽满各样的树木,即便时值深冬,这方大院也是绿树成阴,林立的树木在赵家的庭院里束成了一个寂寞空旷的林。
屋子朝南处开出两口大门,一门为赵府入口处的大门,是平整光洁的黑漆木质材料,平日里鲜少开启,在大门右侧开出了一角门,角门上涂染着黄底红漆,大门不常开,因而这扇小门便成了日常进出的唯一通道。另一大门与入口处的正门相对,只是规格略小了点,这是一道扇形朱漆木门,白天大开,夜晚闭合,两门之间相隔了一片树林,林间辟出了一条弯曲的甬道,由甬道连接起两扇大门。那扇形木门后建有规格各式的房间,房间交叠递进,遂又聚出了一个不规整的小小院落,这小院被府内的人称之为后院,赵家的所有人便都居住在这个后院里,林荫庇拥使得赵府后院如同一个窥不见底的洞穴。
赵夫人由郊外而回,沾满尘泥的车马从赵府的角门弯进庭院,马车被车夫随意地系于林间的一树杈上,砚菊扶着太太沿小路进了赵家后院。
正厅里,赵远楼正端坐在雕花木椅上喝茶。
“在家里不是一样?何必非得跑到外边,让人见了不好!”赵远楼轻抿一口那盛在碧色杯里的茶水,对着走进正屋里间的赵太太说,言语像是责备又像是叮嘱。
“这就算是尽了心了!在家里到底不如去外边!”赵太太在房里间,一边换着湿衣一边答着赵远楼的话,或许是动静稍大了些,惊醒了正熟睡着的赵思云。
醒后,赵思云“哇~哇~哇”地哭,一听见哭声,赵远楼便眉头紧凑地从木椅上站起,双手叠在腰后,在厅内来回踱步,他想要夺门出去,刚走至门口处,却又返身折了回来,焦躁地坐于椅上。
赵太太则是加速换好了衣裳,从奶娘怀里接过了哭嚎的赵思云,将她安抚在自己的怀中,母亲般爱哄着!
良久,赵思云停住哭泣,但赵太太仍将她抚在怀里,在屋内轻步走动。
敛声对着赵远楼,说道:“你也别怪!谁让这丫头命苦,一出生就没了爹娘……没了爹娘疼她呢!”
赵远楼一听这话,顿时胸颤气急,只听“啪!”的一声,摔出了手中紧握着的碧色玉瓷水杯,玉杯撞到地上,被震的稀碎,一只光滑无瑕的碧玉水瓷眨眼间就剩下一地稀零的碎瓦,瓦上散出的一缕灰白细烟,像极一声悲惋的叹息,幽幽地从残片间升起,转眼又消散在了残渣宰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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