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步霖睡下后,在夜间又反复惊醒了几次,围在他身边侍女们都不敢懈怠,便将赵步霖的状况告知了赵远楼。这一夜,赵步霖搅得赵府上下都不曾安眠。

临近天亮,雨慢慢地变小了,赵步霖也稍稍地安稳,他枕着软枕,甜酥酥地睡着了,鼻息间气流平稳,胸腔也规律起伏。

赵远楼见状,便离了赵步霖的住处,回到自己的正房里。

房里,赵太太正抚着赵思云熟睡,赵远楼不忍打扰,便又移步走到厅中,歪在那黑漆木椅上,半眯起眼睛,一夜未合眼的赵远楼,此刻更无睡意,他双眼酸涩,刚一闭上,竟流出了酸酸的泪来。

从他记事起,赵远楼便没有流过泪,现在这眼泪,竟这样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流出来就出来吧,为了他多病的儿子,为了他早丧的妻儿,也为了他自己,这昏惨惨的人生,还为了……

“唉!算了!”

赵远楼半倚在木椅上,不由地叹出一口气来,随后他又苦笑了一声,自顾自地说起话来,“这人生还是要自己去夺取啊!总是不会白白地送上门!”赵远楼揉了揉酸楚的泪眼,小声地对着自己,道:“至少,是不会白白地送上我的门!”

赵远楼正想着,那管家慌奔进了他的正厅,因跑得急促,管家涨着紫红的大脸,大口地粗喘着气,憋不出一句话来。

“出了什么事,赶紧说!”赵远楼厉声呵斥他,那管家慌忙憋进那一口将要呼出的大气,干咽了一口吐沫,扯开烟嗓:“老爷,大少爷他……大少爷他……不行了!”

赵远楼猛地从木椅上站起,脸上还残留着那未擦净的泪痕,对着那管家抄脸就是一巴掌!又气又慌的赵远楼一句话也没说,随即奔往赵步霖的屋里。

那挨了一巴掌的管家也紧紧地跟在赵远楼的身后,他一手扶住自己那半张被打肿的脸,一手捂在口鼻之间,压住口中那口将要呼出的强气。

“快去‘沈记’把神医给请来!”赵远楼快步走向前,急促地对着管家说道。

“请……请……请神……神医?”管家磕磕绊绊地说出。

“绑也要把他给绑过来!”赵远楼似是猜出了管家心底的担忧,他厉声地对着管家说道,话语中,不允许有一丝地迟疑和谦让,赵远楼的满眼里现在写满了“霸道!”那是不许任何人与他争辩的“霸道!”

管家得令后,便跑向外跑去,赵远楼仍是迈着急步,急切地冲向赵步霖的房间。

房内,站了满屋的人。

丫头们端着银盆跑进跑出地换水,来给赵步霖擦拭他正不住颤抖的身体,床边立了好几位“赵记”里的大夫,还有一位此刻就坐在赵步霖的床头,那大夫一手扶在赵步霖的腕间,紧闭着双眸,悉心底谛听着赵步霖的脉息。

赵步霖被脱光了上衣,躺在暖床上,那仿佛要将松软皮肤刺穿一样的肋骨。根根可见地置在他瘦弱的胸间。

赵远楼走近,一把扯过正给赵步霖屏息听诊的大夫,他坐在赵步霖的床前,拉扯过他那被脱下的上衣,一件一件地给他穿上,赵步霖嶙峋的身体在他的掌心里不停地抖动。赵步霖紧闭的双眼此刻,陷在了他那深长的眼睫里,惨白的双唇应和着身体的节奏不住颤抖。

赵远楼一边替他穿衣,一边簌簌地落泪,口中不住地轻唤着“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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