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差不多啦。”林鹤鸣打个哈哈。

一家三口聊得火热,周世襄等他们都上完车后才上前去坐在副驾驶位,林鹤鸣看着他头上那顶帽子,愣了一刻,旋即又和父母聊起来。

周世襄一路尽忠职守,只顾着看周围是否有潜在的危险,而并未认真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听着林鹤鸣的声音,他有些恍惚,倒不是聒噪,而是熟悉。仿佛是他相识已久的一个人。

今日接人这辆汽车,是林督理以一千八百两银子的价格为小儿子回国特意置办的代步工具。当林鹤鸣在大洋彼岸登上游轮时,这辆最新款的NASH车正在上岸。

汽车在林鹤鸣回国前,还是全新的。今日是它头一回工作,它载着一行人到达武康路后,毫无预兆地就在一栋白底暗棕的大厦前罢了工。

汽车夫察觉到刹车鞋好似失灵,于是拉下手拉刹车杆,又将手伸出车窗外打了手号,示意后面的车辆注意,才将车停靠在街边。周世襄向来警觉、沉稳,这才没被汽车夫的慌乱扰乱思绪,他抬眼瞧后视镜后,小声对汽车夫嘱咐一句,适才从腰间掏出手-枪,警戒着下车。

周世襄向汽车夫确定车无法发动后,只好招手将身后两队穿着制服的随从叫到前面来警戒,然后怀着歉意请林督理一家也下车。

风起,一阵凉意来袭,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随风飘下枯黄的树叶,林鹤鸣坐在父母中间,不便将头伸出窗去看,他心中有几分不详的预感,不便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只抬起下巴,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周世襄刚才已经进去做了交涉,此时便如实回答:“汽车出了毛病,请督理和太太、少爷先到这间咖啡厅歇会儿。”说完,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对林督理说道:“您先请。”

林太太是很小鸟依人,手里提着小小的暗红提包,嘟囔一句:“咖啡有甚么好喝的啦?”似乎对此不满。林督理是刀尖上滚过来的人,此刻也察觉得出不对劲,出于对心腹的信任,他笑着轻拍太太挽着自己的手,轻笑道:“你不是说等儿子回家,要让他带你去吃你那些英法美朋友店里做的蛋糕么?”

他循循善诱着林太太点头,接着又说:“我看今天就很好。”说着就对身后的林鹤鸣招手说:“小林,你先去给你妈妈叫点吃的,她为了等你还没吃饭呢。”

林鹤鸣与林督理眼神相接,似乎明白他的用意,也就不含糊的要将二老请进店里。三人将将向前走出几步,林鹤鸣就听到身后有汽车的声音传来。管家和几名随从护送这林督理和太太上了二楼。

周世襄回头望去,只见一辆汽车向林鹤鸣疾驰而去,他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一阵尖利的哨声,汽车戛然而止一刻,接着又冲撞过来。警戒的随从依次举起枪向车射击,在枪林弹雨里,汽车杀出一条血路。

一名黑衣人将半个身子伸出窗外,举着改装过的手-枪,目露凶光,问身旁的人:“是他吗?”那人一手开着汽车,一手从他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应声:“穿西装那小子就是姓林的。”

黑衣人拉开保险,将□□上膛,毫不含糊地从车上跳下,对准林鹤鸣就连开几枪。

周世襄听见哨声时心里已有困惑,待那汽车又向他的方向撞去,他才反应过来,这附近大抵是没有巡警的,只是那杀手起初将哨声当做警哨,所以停下。他回身护住林鹤鸣,将他按到车身背后蹲下,才绷着张脸近乎咬牙切齿地问:“你得罪了谁?”这是他的困惑,亦是他往后为林家出力的标准,他实在不想卷进林家的家务事。

这态度令林鹤鸣心里很是不满,于是对他阳奉阴违,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当枪声的余音从耳边散去,他用背抵着车门抻着身子要起身,没头没脑的一问:“周长官还记得哨声吗?”

周世襄闻言,暗自觉得他十分欠揍,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净问些不知所云的东西。先是一怔,而后探头向前一望,见黑衣人举枪,迅速用手将他的头按下,说:“别动!”他才不记得什么哨声不哨声的。

“为什么不能动?”林鹤鸣置气似的,挣扎着要起身。周世襄搞不懂他的动机,却有直觉,他应当知道是谁对他起了杀心。

林鹤鸣从周世襄身侧移走,从腰后掏出一把勃朗宁,动作很是熟练。将要行动时,他还不忘回头对周世襄微微颔首,以抛出要他合作的橄榄枝。周世襄暗自惊讶一刻,接收到林鹤鸣的讯号,就维持好一贯的警戒姿态,又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二人在心里默数着“1、2、3。”后一齐起身,对着车前的黑衣人整齐地开了三枪。

他们像是有特殊的默契,子弹全都避开了黑衣人身上的要害。

两个黑衣人中枪倒地,还剩那一队未伤亡的随从立刻冲上去将他们围起来,用枪在四周堵得严严实实,简直不容人喘气。待众人平静下来,周世襄并未着急上前查看,而是用手捏了捏帽檐,眯着眼向四周打量一番,确定对方没有留下后手,这才想回头安抚林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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