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听师叔的话,再休息养养身子,你今日就待在师叔院子里哪儿也别去。”明镜整理好僧袍,拿起念珠嘱咐道。
能养精蓄锐的机会丁了当然不想放过,但是面上还是紧张:“可是无尘师兄和明亮师叔……”
“其他人那边师叔会去说的,莫担心,没人会怪你。听师叔的,好吗?”明镜弯腰在他面前,目光宠溺,温声说道。
丁了露出纠结的表情,但对上明镜终究无法拒绝的样子,最终还是犹豫着应了下来:“好…弟子听师叔的。”
然后明镜又完美地无视了他的为难,走了。
丁了摸了摸扎手的脑袋,和耳朵下的伤痕,扯出了一个冷笑。
正如他所说,是没有人会口头怪他,只不过使的绊子会变本加厉而已。
妖怪?异类?那么好玩是吗,我就让你们再也笑不出来。
他没有急着立刻动作,而是继续修炼心魔诀。
功法将四分之一的元丹运转起来,真元从丝丝缕缕变成滴再变成水注般一阵阵冲撞,不断扩充他的经脉。
心魔境海在心魔诀修炼到第八重的时候才可打开。法诀他早已修炼到极致,元丹也保存了下来,此时紧要的事是淬炼心体和神魂,才能承受住其他四分之三的元丹。
他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只有涨红的皮肤和鼓胀的青筋在跳动能稍微显示出此刻的煎熬,明明是寒冷的天气,硬是给他烧出了淋漓的汗水出来。
痛可以忍,弱却是无处可忍的。
他人的恐惧才是世间最坚实的铠甲,在上一世他就再清楚不过了。
即使已经成为世人眼中恶名昭彰的‘天魔’,在玉山寺的回忆每一天都是刻骨铭心,至死都无法磨灭的。
从收集过的碎片记忆来看,有穿梭者就是以他的‘师弟’一角出现的,一样的善良纯真到完美的程度,他直接在玉山寺的时候就挖心死掉也是有的。落水是个关键的节点,不知道这次的‘明镜师叔’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丁了一边运转功法,一边顺着被吸引而来的恶念攀爬,窥视到源头的一些景象。
今天外头没下雪,山寺门口聚集了许多秃头的僧人,老幼高矮胖瘦三十几个,都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明镜也在其中,依旧是灰扑扑一片中的一抹出尘脱俗的象牙白,合掌垂眸,俊秀非凡,在身旁其他人一样面露急色和异样兴奋的市侩模样衬托下,明晃晃就像一株不染淤泥的莲。
丁了倒是没有被他这个表象迷惑到,能作为修炼心魔诀最大助力,此刻仍源源不断提供恶念,整个池子的淤泥恐怕才是这朵莲花的本体。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观察明镜的不同。
怎么不同呢,少了点在他面前表现出的人气,多了点平日讲禅时不会有的欲气。
此时的明镜,就是天边的弯月带勾,山巅的雪莲吐红,看起来遥不可及却充满吸引力,无端令人心痒痒。
所以他展现出这副样子,在图谋什么?
不等丁了心中铺设出多种猜测,很快山道上驶来三辆马车。
玉山寺地处穷乡僻壤,此前光临的香客顶了天也就是地主乡绅,但是这三辆马车的排面明显不同以往。
马车四面都是光滑的锦缎,造材以铁包乌木,拉车的牲畜都用了红鬃角马。虽然不过是低阶一挂的杂血妖兽,但是出现在这种灵气稀薄,住民鲜少触及修真的地方,定是不寻常。何况赶车人与马车边守护的几个壮硕的男子吐息轻稳,散发着武者的气。
看到马车的出现,僧人群不免兴奋得躁动起来。
红鬃角马走蹄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寺门前。
直至跟前,角马比一般的马要大上一倍的体型和健硕的肌肉才直观呈现在众人眼前。瞧见那狰狞的筋络,不仅年幼的沙弥面露惊恐,就连现任主持和几个老僧都被它一个喷嚏吓得趔趄,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但依旧有那仿佛散发圣光的一人,八风不动,面不改色。
除了最后一辆使用了四头角马尤其大的车以外,前两架马车帘子被撩开,下来五个男人。
最显眼的一个披着件灰绒大氅,面容白俊,冠上掐金丝缠珍珠宝石,贵气非常。还有两个体型粗犷,眼窝深,鹰钩鼻,瞳色深棕,是典型的西北人长相,看相貌或许还是近亲,另外两个一个高瘦细长眼,一个阴鸷额角有刀疤。
这五个人,除了白面和细眼两个,其他都是武者。从武气来看是武师巅峰,对现在的丁了来说正面冲突的话稍稍有些棘手,但问题不大,难缠的是白面和细眼。从白面双手茧的分布来看,此人应属暗器流入道,细眼就更好认了,周身都是毒气。
两个高大的汉子下了马车,径直走向明镜,年纪大点的还草草应了胖住持一声,稍面嫩没有胡须茬那个直接眼珠子黏在了明镜身上,魂儿都丢了。
明镜依旧是那副淡然如菊的模样。被如此露骨地盯着,他不恼也不怒,眉眼慈和宽容,合掌俏生生站在那里。
宽阔的僧衣包裹在他修长的身躯上,寒风一吹恍若神祗,然而这尊神祗又不是毫无温度的,玉白的耳朵和鼻尖上的微红就给他增添了些惹人怜爱的颜色,不光两个高大的汉子咽了咽口水,就连白面和细眼都表现出了兴味。
住持一张泛着油光的脸笑开了花。
胖秃子明亮上前想帮忙打点贵客的行李,结果被护卫喝退。平日在寺里耀武扬威的人被低微的武气一吓就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爬起来仍是点头哈腰半点没有脾气。
众僧迎着这五个男人进了玉山寺。
除了其他两个没有开口说过话,已知细眼叫察朋兴,粗犷的两个汉子一个叫涂刹,一个叫涂略,西北人,是父子。
丁了正感有些疲惫的时候,白面男子似乎有所察觉什么,抬起了头,他也就顺势收回了恶念逆转的窥视。
据他们说,之所以来此是因为偶然从一个画师手中的画像,见到传说中的八梵音菩萨相,特地趁在外奔波打拼生意的时候来拜会,一见慈悲相,洗涤浮躁的灵魂。
想起那两父子几乎要扒人衣服一般饿狼的目光,丁了在冲脉的时候嗤笑闷哼了一声。
恰到时机的画像,引人来见菩萨相吗,丁了思索了一下以往这些攻略者的手段,他似乎隐约猜出明镜想做什么了……
玉山寺从未有过如此热闹的时候,后厨飘香的味道甚至惹得后山冬眠的动物都躁动起来。
丁了在明镜房中一刻不停地修炼。
因他缺了席没人包揽活计,明亮又在贵客前吃了瘪回来撒气,其他沙弥被好一顿折腾。借着明亮和其他沙弥这一股爆发的恶念,加上元丹丝丝缕缕抽出来的真元,丁了一口气冲筑基,将真气灌到了全身经脉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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