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薷镇虽是集镇,却只有一条街道。从西街走到东街只一射之地。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上除了那间香蜡铺以外,尚有药铺、食档、针线铺、当铺、布庄、铁匠铺以及书肆等等。有关平民百姓衣食住行的店铺一应俱全。

到了毛家香蜡铺,吴岫云让徐家父子等在门外,自己则领着桃儿先进了门。

里头的伙计见打头的小娘子衣着不凡,赶紧迎上前去招呼道:“这位小娘子,小的有礼了。敢问有何需要?小店有女儿家用的澡豆、香胰、牙粉、头油和胭脂。木樨香味的、蔷薇香味的、茉莉花香味的,这儿都有。咱们家的东西,虽比不得京城玉容阁的稀罕贵重,但都是咱们掌柜精心调制的。倒也算细巧雅致。”

吴岫云见他殷勤,便笑了笑,随手拿起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盒鉴赏,顺便打量起这间铺子。正如她所知道的讯息,这是个面阔三间的双层门面。楼梯口还有一处后门通往后院。

这家铺子原是身主哥哥的下属孝敬的礼物,格局上算是十分阔朗大气,很是拿的出手。虽然这里不比京城繁华,但这家香蜡铺所售商品十分丰富,又都是镇上独一份,生意应该不错。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掌柜会向徐家父子抱怨哭穷。

那伙计见吴岫云似乎对胭脂水粉没什么兴趣,便又热情地推销道:“小娘子是要去清净寺礼佛吗?小店这里白蜡红烛香油、芸香檀香线香、神像幢幡色/色齐全。

若是要祭神奠祖,这里也有锡纸元宝、桃符纸马。小店百货俱全,小娘子缺什么只管道来。若是恰巧没有,小的秉了掌柜,过两日置办妥当了,或差人来取或送到府上都好说。”

吴岫云暗自惊叹道:“这小伙计好一张巧嘴,既周到殷勤又不惹人厌烦。这份机灵善巧竟不输于桃儿,真是个人才啊!”

当下便对他留了意,着意打量起来。但见他瘦小的身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褐色短衫,让人望之生怜。圆圆的脸上一团稚气,眼睛却炯炯有神,加之这一张小嘴更是百伶百俐。

吴岫云不由赞赏道:“小哥这般能说会道,想必这店里的生意一定不会差。你们家掌柜的招了你,算是捞着宝了。”

小伙计赔笑道:“小娘子莫要取笑小人了。说来惭愧,小店的生意一直清淡得紧,掌柜正为此发愁呢!”

吴岫云诧异道:“这是为何?我见这店里货品琳琅满目,附近又没有别的香蜡铺,怎会生意差呢?”

小伙计苦笑道:“实不相瞒,咱们家掌柜是读书人出身,眼光自然要比寻常商贾高些。就拿您手上的那盒香粉来说,真是用料讲究的的上等货色。您瞧,这粉饼洁白细腻,香气清雅,用的都是紫茉莉花种当中的白仁细细碾就的,又掺了白芷粉、茯苓粉和香料。

因制作费工,用料又精,所以要价颇高。像这瓷盒装的是一两重的妆粉,咱们卖一百文。可这外头货郎担架上卖的普通铅粉,售价只有十几文,咱们如何能比过。”

“再比如咱们家芸香檀香,用料也非常考究,都是掌柜遵循古方亲自研制的。价钱自然也比别家要贵些。咱们香薷镇不比京城,来光顾的都是小门小户的寻常人家。东西再好,可价钱一高又能卖给谁去。好在这几年,掌柜的苦心经营,倒也有了一些老客,算是能勉强维持吧!”

吴岫云点点头笑道:“照此说来,你家掌柜倒是个痴人。也不知掌柜在不在,我倒想同他聊一聊,或许还能帮上他一帮。”

小伙计忙笑道:“那敢情好!掌柜的正在后院制香。小娘子先随意看看,待小人去唤。”说着便俯身作揖,慢慢退着往后头去了。

不多时,一个头戴乌角巾,身穿栗色细布窄袖长袍的中年男子,小跑着从后门进来了。

彼时,徐家父子也已进店。几人目光相接,那掌柜便隐约猜出这几位的来意。又见昨日那二人对其中一个小娘子俯首帖耳、毕恭毕敬,想来怕是个要紧的人物。当下也不敢怠慢,忙一迭声招呼伙计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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