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关于三奶奶身患狂疾的流言,果然迅速地在府里流传开来。
而此时,位于整个李府中轴线的苍松苑,却处在这场流言风暴的风眼之中,对外头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苍松苑的正房西稍间,老夫人正同李尚书诉着苦。
周氏拭着泪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丫头委实可气。今日竟然出言无状,借用《西门豹治邺》的典故来讽刺我们李家。还口口声声要我们李家给她一纸和离书,放她归家。有这样的儿媳,我们李家怕是要沦为京中的笑柄了。”
“哦?《西门豹治邺》?”李崇礼吃惊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略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她这个比喻倒也恰当。当初不是你死活要将她迎进门吗?还说是什么命数。我是早就说过不妥的。好在简儿现在是醒过来了,也算侥幸没有害了那丫头。”
周氏闻言,抬头冷笑道:“这会子你倒替她说起公道话来了。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听了青云师太的话,坚持要冲喜,怕是简儿同我们早就阴阳两隔了。依我看,简儿倒不像你的儿,那丫头却是你亲生的。”
李崇礼抚须笑道:“还甭说,这孩子是挺有意思的!嗯,这份机灵劲儿和这股子傲气,像我!”
周氏下死劲啐了一口,气恨道:“好你个老没正形的,不说开解我也就罢了,还来气我。这个家待着也没甚意思了。箴儿外放多年,策儿也总不着家,简儿又是个不成器的。三个儿媳亦是一个可心的都无。我还不如搬去水月庵,同青云师太做伴去。”
李崇礼忙起身走过来将她揽住,小意地劝哄道:“好了好了,都是为夫的错!夫人说得对,老三家的委实可气!这几个孩子也都不晓事。赶明儿我一个个地都好好料理了,替夫人您出口气。只是,策儿和简儿我倒是能打能骂,这三个儿媳……怕是不能代劳。呵呵呵……”
周氏破涕为笑,嗔睨了他一眼,又叹息一声道:“你说说,阖府里我还能和谁说说心里话。锦华终究是嫁出去的人,一年难得在家。大儿媳是个佛爷,万事不管,也轻易不开口。二儿媳又是个厉害的,我这个做婆婆的倒还要顾忌着,生怕惹着了她,闹得两下里难看。原指望能讨个知冷知热,娴静恭顺的三儿媳事奉左右,聊以慰籍,岂知竟又落了空。”
李崇礼见她说着又要掉泪,不禁头皮发紧,忍不住出言打趣道:“我说夫人呐!最近你是怎么了?总是一会哭一会笑的,这脸变得快赶上咱们琪哥儿了。要不明日还是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吧!要不然我不放心。”
一番话又气得李周氏咬牙切齿,直将他往屋外赶。李尚书乐在其中,忙做小伏低地连声讨饶。倒把外屋守夜的小丫鬟闹了个大红脸。
到了第二日,李崇礼果然一下朝便叫来老管家,问询二儿子李铭策近日的行踪。老管家摇头道:“回老爷的话,老奴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现下正是庄上交秋租的时候,二爷管着这一摊子事,或许正在某处庄上盯着也未可知。”
李崇礼冷笑一声道:“你也不用替他打马虎眼了。他若是真个能丢下那一帮狐朋狗友,跑去庄上正经料理产业,我这名字就敢倒过来。”
老管家心想:谁不知道当朝户部尚书李大人的大名叫李崇礼,倒过来念还不是一样。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只得借着咳嗽忍住笑,说道:“老爷若是着急,不如小的这就跑一趟青梧苑问问二奶奶?”
李崇礼一摆手道:“不用,你派上几个人分头去枫林、澄湖、芥子观以及演乐巷这几个地方去寻一寻,他只要还在京中,左不过就在这几处。”
老管家忙应道:“老爷英明,小的这就去。”
另一头,端了朝食回清秋阁的桃儿杏儿却是一脸气愤。
“小姐,今日那些厨娘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竟然问奴婢,小姐您咬不咬人?气得奴婢差点没把这热粥扔她们脸上。”桃儿气急败坏地说道。
“说我咬人?她们听谁说的?还有说别的吗?”吴岫云若有所思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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