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即使是以夜间生意为主的勾栏,此刻也已经熄了大部分的灯火。除了专门负责值夜的仆役外,勾栏里的其他人都睡了。纵使是那些阅女无数、深喑房中之术的花丛老手,也坚持不到这么晚。

赵国栋躺在床上,因为酒精的作用而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鼾声阵阵。床旁边是果儿,虽然床很宽阔,但果儿才不会自轻自贱,在没人逼迫的情况下与赵国栋同睡一床,她只是坐在椅子上,趴在梳妆台上小睡。

她不是没想过逃离,只是她清楚地知道,孔小乙就在门口,正如他所说的,他真的会在那里守上一整夜的。

从窗户逃离也不太可能,虽然这家勾栏没有像部分勾栏那样把窗户彻底封死,但那也不代表她就有机会逃离了,因为这里是二楼,窗户离地好几米。若是成年人从窗户跳出去,保护得当的话或许能够只受些皮肉伤,但果儿这种小孩子就不行了,她身高比成年人矮太多,最轻也会扭到脚。

而且,就算能完好地跳出去,又能怎样呢?

以前跳窗逃跑的妓女不是没有,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追回来,关进柴房里一顿毒打。果儿曾亲眼见过,原本进柴房前身体完好的一个大姐姐,长得很漂亮的一个人儿,从柴房被抬出来后,就已经血肉模糊,骨头都被打断了!

她还小,不想承受那样的结果。

房间外,孔小乙坐在房门口的地上,倚靠房门,皱眉苦思:该如何拯救果儿呢?

事实上,孔小乙并没有刚才表现的那样绝情。他之所以自告奋勇亲自把守门口,才不是因为什么“由爱生恨”蓄意报复,而是想要寻找机会,救果儿脱离苦海。而只有自己亲自把门,没有旁人干涉,才有这个可能。

只不过,具体营救的方法,孔小乙尚未想出。

勾栏外,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稀疏下来,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也都是在往回赶的,很快街上就会变得空旷。

毕竟这里只是个边远小县城,比不得东京城,能够“大街买卖昼夜不绝”,这里夜间还是有几个时辰的寂静的。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此时有个人就毫无回去安歇的意思。

他坐在勾栏外的一个小茶棚里,茶棚里已经没有别的客人了,只剩下他和茶棚主人,连伙计都下班回家了。

茶棚主人不好意思赶客,因为客人给足了钱,只得任由对方,他想着反正再过几个时辰又要开业了,索性将棚里值钱物事都交给自家婆娘带回家,自己找了几副条凳拼在一起,躺上面睡了。

而这个客人,只是自顾坐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勾栏,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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