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
窗外还是一片乌黑,路灯也熄了,到处弥散着黎明前昏昏欲睡的气息。除了厨房里低声运作的冰箱,室内没有任何动静。窗子外面也没有声音,我不知道冬天里的那些鸟去了哪里,我记得夏天时的这个时间,窗外已经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手表放在茶几上,时钟挂在墙上,手机没有电。想要知道时间,必须打开电灯。但是我一点不想动弹,没有开空调,屋子里也不算冷,我往脸上提了提羽绒被,然后把双手枕在后脑勺,瞪大了眼睛看天花板。
我很想再继续睡过去,毕竟这个时间里干什么都不像那么回事。我搞不清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突然醒过来,也许是昨晚频繁地喝酒导致的,或者不习惯睡沙发也未可知。这张牛皮沙发,是妻亲自在顾家挑选的。按照她的说法,虽然她对生活中的大部分东西都很在意,可唯独沙发偏偏是她的盲区。
“那你为何一定要亲自挑?”我问她。
“对我来说,沙发只要耐用就行,并不是非要怎么奢华才行。”她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写文章,不论什么,我只要求尽量让你的屁股舒服些。”
后来结账的时候,我才知道顾家的售货员和她说的某些话,为她的决定起到了关键性的影响作用。
“你爱人很爱你,”售货员一边忙着签结账单,一边说:“我和她说,男人和女人不同,对男人来说,沙发才是一个家里最具灵魂性的家具,只要细心留意下,就不难发现:沙发的好坏直接决定了男人在家里时间的长短。”
在我盯着的地方,白色的天花板上,朦朦胧胧地能够看到一颗黑点,我记得那是一具蚊虫的干尸。我就那样盯着那具干尸,连眼皮也不想眨,直到眼睛感到发涩,慢慢地闭上眼睛,结果还真的睡着了。
再醒过来时,已天光大亮。
遥穿好了针织衫,手里拿着呢大衣,蹲在沙发旁笑着看我。
“你打呼的声音很可爱,像猫。”
我的脑壳一阵晕眩,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猫到底是怎么打呼的。她也许刚洗过头,头发不断飘送过来我的洗发水的味道。这种感觉挺奇怪的,除了妻之外的女人在清晨使用了我的卫生间,谁知道呢,也许她还顺便洗了澡。
在前往猫尾的路上,我问她有没有男友。她说没有。
我问她为什么不谈一个?
她说:“不知道,那些孩子很上进,他们不适合随随便便谈恋爱。”
我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说。
遥说她父亲退休以前是旅游局的局长。见过面后,他确实几乎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斑白而浓密的头发往后脑勺整齐地梳起,还没到不得不染发的年纪,脸上棱角分明,眼睛炯炯有神,完全没有老花的迹象。
“终于见到你了,易生。”
他伸出手来,我愣了一会,迎上前握手。他并不算魁梧,但腰板挺直,握手时力气很大,手上有老茧,这一点让我着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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