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曹军大败我方,现已挥兵南下!”

“报,曹军已攻入邺城!”

“报,曹军已破府入内!”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兵家无常胜,但有时这输了的代价,太过沉重。袁氏落败,曹氏坐利。你方唱罢我登台,随着一场大战的落幕,另一个时代正在来临。

一声声急报,背后隐着的,是无数看不见的刀光血影,亦是不得已为保命而选择的俯首称降。

“君在城头竖白旗,妾在深宫哪里知?”战败仓皇逃窜的袁氏父子,又怎顾得上那一宅子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少?

“袁氏府门”四个依然是龙飞凤舞,但可惜那块标注这四字的门匾孤零零躺在地上,任过往士兵践踏。

慌乱的喊叫声从府外传出,一些妇人携带子女往外面逃,不到门槛,便已被乱箭射死。

烧杀,掠夺,抢占……一道道赤红的血喷射开来,死伤遍地,血流成河。此刻的袁府更像炼狱,有的,只是妇孺们歇斯底里的苦苦哀求,以及曹军士兵的无情砍杀。

为难妇孺的兵,是大将军曹洪之人,曹洪,是汉相曹操的兄弟。

袁氏父子落荒而逃,攻进来的曹兵,自然是拿这一宅子的人来开涮。自古至今,战败主将下逃,斩杀家人,是最好的威慑之道。

门外的凄厉声愈来加重,血红的颜色溅到门户之上,罗帷床幔之内,坐着一位女子,一身素衣,她只是安静坐着,静静听着,看着……冷凝眉间几乎没有一丝起伏。

不对,应该是两人,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怀中伏着一位老妇,正在瑟瑟发抖。

杀戮声忽然停止,女子秀眸中多了一丝诧异,仔细听去,是有人前来阻止。

从房门到院中,不远不近,但那人的声音偏就清晰传到里屋,“丞相早有严令,与民无犯,汝等是要违令?”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但透过门窗,甄宓清楚看到黑压压一片的身影顿时矮了下来。

听他的声音,应是很年轻,而在军中有这样的威慑之力,又能堂而皇之搬出曹操的人,会是……

“砰!”

房门被人重重一脚踹开,白色罗帷之下,甄宓看到了一排凶神恶煞的士兵。

“甄宓何在?”

这个声音和刚刚听到的很像,只是音量稍微放高了些,甄宓抬头,就看到了一身战衣的少年将军。

他的相貌很是俊朗,许是在外征战的缘故,皮肤相对常人稍黑一些,却更添几分将门气魄。

掠过他身上的金色盔甲,甄宓看到了男人腰间佩戴着的长剑,剑鞘处染着斑驳殷血,淡淡一笑,女子答道,“甄宓在此。”

早知逃不过死,没料到会这么慢,其实她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了,活着,真的好累。

甄宓早已看淡生死,故而那把剑穿过罗帷袭来时,她并未闪躲,反而是仰着头安静等待,似在配合着出剑人,以此得到最后的解脱。

只是,那剑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是悬在头部,持剑人目光凝在她身上,让甄宓颇有几分不适。

顺着他的目光下移,甄宓看到了缩在自己怀里越发颤抖的奶娘张氏,她倒是把这人给忘了。

“甄宓但求一死,只望将军不要滥杀无辜之人。”

这无辜之人,自然是这位张氏,或是院外存活下来的妇孺孩童。

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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