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安庭来到县衙外,亲自抡起鼓槌,敲响鸣冤鼓,心头的快意化作一身力气,将大鼓敲得轰轰作响,远远传开。
在轰鸣的鼓声中,安庭愈发畅快,暗想道:“不论是谁,敢给我找不自在,我就让你生死两难!”想到秦琬在牢里被人凌虐后凄惨的模样,安庭就更加畅快,敲得更加卖力。
过往的行人被鼓声吸引,纷纷围了上来。
有人认识安庭,一脸惊讶,“这是安庭,他怎么会亲自敲响鸣冤鼓了?向来都是他欺负人,难不成这次让人欺负了?”
“听说是他家的下人被人给打死了,以他霸道的性子,当然要报复回来。他素来与官府有勾结,这是要借官府的手,来报仇雪恨啊。”
“那个打死安家下人的好汉真是叫人提气,就该有人杀杀安庭的威风!就是不知道那位好汉能不能抗住安庭的手段,要是扛不住,怕是黄泉路上又要多一条冤魂了。”
在行人纷杂的议论声中,衙门大门嘎吱被推开,一个衙役跑到安庭跟前,率先行礼,“安郎君请进。”
安庭在众人的目光中,昂首挺胸进了县衙。
忽然有人啐了一口,“这哪里是来告状的?衙役都把他当祖宗供着了!”
人群顿时发出哀叹,任谁都知道,安庭和官府勾结在一起了,打死安家下人的那个好汉,下场堪忧啊。
安庭来到公堂上,熟络地与各位招呼起来,不一会儿冯玮便出现,径直坐在主位上,先是冲着安庭轻轻点头,然后看向两边衙役,吩咐道:“把秦琬带上来吧。”
当秦琬完好无损出现在公堂上的时候,安庭顿时惊呆了,下意识伸手指着秦琬,“你。。。”然后突然醒悟过来,自家二十个家丁都不是秦琬的对手,指望牢里那十个流氓就能对付了秦琬?
可惜安庭当时沉浸在报复秦琬的喜悦中,不经意间就把秦琬身怀高强武艺这么重要的信息给遗漏了。
秦琬面带嘲讽看着安庭,“怎么说你也是蓝田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杀了我再抢我妹妹,大可光明正大的来。你安家人手众多,你若敢和我明刀明抢拼上一场,我还认为你是个人物。
哪料想你跟个阴暗里的老鼠一样,只敢背地里用暗杀、诬陷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所谓阴险小人,大概就是你这幅模样。”
安庭顿时气得想吐血,想他何等人,纵横蓝田这些年,还从没有敢指着他鼻子骂他是阴险小人的!
“秦二郎,你少在这里嘴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冯玮淡淡看了安庭一眼,心中有些不高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要背地里收拾秦琬,那就用足手段收拾得彻底些。别弄得像现在这样,手段用了下去,却让人轻松破解,自己还惹了一身骚。
冯玮一拍惊堂木,脸上一片淡漠,“秦琬,你杀害安家下人安勇,证据确凿,你可认罪?”他这是不想再生波折,上来就说秦琬杀人证据确凿,要给秦琬定下罪名。
秦琬心知冯玮定然与安庭串通一气,根本不会为他申冤做主,四下打量一番,在心中估算一下武力反抗的可能。
如果真的要被冤杀在这公堂上,秦琬定然会奋起反抗的,大不了一路杀出去,带着小囡囡从此隐姓埋名就是了。
“少府说的真是好笑,你一不审问,二不出示证据,直接就断定我杀人,我认不认罪还重要吗?我不认罪,少府会为我查明真相吗?我认罪,少府会仔细探查因由,酌情定罪吗?”
冯玮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他没想到秦琬区区一个贱民,到了此时此刻生死一瞬的紧要关头,竟然没有丝毫慌乱,面对自己还能做到不卑不亢,相比之下,这份气度要胜过安庭太多了。
冯玮脸上忽然露出稍许微笑,“可惜了。”
门外突然传来刘老四的声音,“秦二郎没有杀人,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他只是打断了安勇的双腿,根本没有杀人。”
人群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这么说是安庭故意冤枉这个小郎君杀人了?”
“说不定是安庭自己下狠手,杀了自家的下人,然后栽赃给秦琬。这人心肠真是狠毒!”
“冯少府一定要明察秋毫,不要冤枉好人啊。”
冯玮皱了皱眉头,他原本以为弄死秦琬不过反手之间的事,没想到竟然生了这些变故,又是不悦的瞥了安庭一眼,不明白安庭是怎么想的,不好好处理秦琬的那些邻居,竟然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为秦琬喊冤叫屈。
冯玮不耐烦地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把安勇的尸体带上来。”
然后吩咐衙役道:“公堂之上应当肃穆安静,堂下百姓嘈杂,成何体统,速速将大门关上,莫要让他们打扰本官审案。”
刘老四等人心头悲怆,这哪里是为了不让他们打扰审案子啊,根本就是怕他们为秦琬作证,无法悄无声息地冤杀秦二郎啊。
大门轰的一声紧紧关闭,门外的百姓个个面露愤怒,但却不敢推开眼前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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