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无人应答,门扉上满是灰尘,蛛网四隙,这里看起来像是个无人居住的废庄子。
玉铭走在前头,一脚踹开了门,顿时满面灰尘扑鼻而来,他四下打量,然后放松的笑笑,“省事儿,不用杀人灭口了。”
这稀松平常的口吻!
我讶然道,“哥哥,如果有人居住,你难不成还要都杀了?”
玉铭回过头来严肃的看着我,他握住我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妹妹,咱们能活到现在可不容易,但凡有一丝隐患,都必须消除。若今天有人在,我不杀他们,天还没亮,这些人就把官兵惹来了。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
“可是,如果他们只是好心想收留我们,他们不会报官呢?”我辩解着。
他揉着我的脑袋,“妹妹你这昏睡了一年,倒是真睡傻了吗,这世上那有那么多好心人。就算有,纵可我负他们,也不可让他们负了我。”
我听到娘亲低低的叹息,她悄声对我讲,“铭儿这一年来带着我们受了许多苦,凡事总要确保万全。国破家亡之人,只顾着保齐剩下的命,那里在乎得了那么多。”
“娘…”我想说,哥哥这样,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娘亲拍着我的手,“佼儿,你什么都忘了,所以不大能理解,待休息休息,娘亲来慢慢告诉你。”
我点点头,跟上了前面的玉铭。
这庄子虽荒废了,但好在必备的家具都还在,有床有灯油也有灶台。里屋不似外面,我帮着哥哥一起打扫打扫,倒还挺干净的。
娘亲拿出包裹里仅剩的几块糕点,我们围在一起吃过。疲惫袭来,阿潜倒在娘亲怀里,已然呼呼入睡。
“娘亲,我和哥哥在这里守着,你抱着阿潜快上床去睡吧。夜里凉,他这样会着风寒的。”
“也好。”娘亲点点头,今日发生了这么多,想来她已是累及,沾床便睡下了。
夜风中只剩下我和玉铭还醒着,摇曳的烛光下,我看到玉铭面容稍稍扭曲了一下,见我望过去,他赶紧背过身,捂着胸口。
定是伤口又痛了。
玉铭今天这样已经很多次了,明明伤的很重,为了不让娘亲担忧,他非要装得没事儿人一样。
我微微叹口气,四下打量,寻了个水桶。
犹记得刚才进来时在院边看到了水井的,如果有水的话,给哥哥清洗下伤口应会好一些。
我走出院门,借着浅淡月光,找到了那口满是青苔的井,好在水质清澈,我打了一桶提进房间,又从包裹中找出干净帕子。
走到玉铭身边,“哥哥,清洗下伤口吧。”
他抱手倚在门栏,望着无边暗夜,好一会儿都不说一句话。
我哼唧道,“你这个样子,怕是天下人一个都没负,自己就先倒下了。”
然后他才缓缓回过头,慢慢的蹲下来,坐在地上,他拿出一个青瓷瓶,对我道,“清洗干净后,把这药敷上去。”
我接过药瓶,一层层揭开他的衣裳,那衣裳的血,也一层比一层厚。衣裳下面,是哥哥慌忙中拿布为自己粗略包扎的伤口,它紧紧贴在哥哥的伤口上,血色斑驳,已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我快速的扯下那布,一条狰狞的刀口赫然映入眼帘,此时正在慢慢渗血。我抬眼看哥哥,他额头上满是汗水,显是正极力强忍着。
有什么东西湿了我的眼眶,我不由得哑了声音,“哥哥,到底是谁?要这样对我们。”
玉铭忍着痛,缓缓吐出三个字,“苏文安。”
苏文安?这人真是可恨。
那到底,我失忆的从前,都发生了什么呢?我有好多话想问,可见哥哥伤得太重了,也不便回答,只能将那些话又都咽了回去。
我一点点替他清洗伤口,直到最后白帕子变成了红帕子。又从行李中翻出剩余的酒,替他擦拭伤口,直痛得玉铭嘶嘶直抽。
我赶紧安慰道“哥哥,忍着点,马上就好。”说着快速擦拭完,再将药粉轻轻抖在伤口,拿白布条给他包扎完,这才放松下来。
只听玉铭道,“你昏迷刚醒,身子怕是吃不消,快去睡吧,哥哥在这里守着。”
我摆摆手,“我没事儿,我可是这里唯一可以自保而且没受伤的人。还是你去睡吧,我来守着。”
他定定的看着我,“好妹妹,这样吧,我们一人守半夜。我现在这伤口痛得也睡不着,你先去睡,等过会儿哥哥叫你。”
我点点头,逃了一天,也实在太累了,卧在草席上就睡了过去。想着,睡一会就起来换哥哥。
可是,我这一觉实在睡得太香,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我揉揉眼睛,见娘亲和玉铭正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我们还急着赶路,他们应该等我很久了吧。想到这,我‘噌’地一下坐起来,哥哥听到动静回过头来,“醒了。”
我歉涩道,“哥哥,你一夜没睡吧?我这、睡得太沉了,怎么你也不叫醒我。”
娘亲对着我慈爱的笑笑,“没事儿,昨晚我醒得早,起来换的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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