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黄泉

在会上山长故意没把话说透,说理去,给谁说理去?

选好了人后,山长才把意思和盘托出,咱人界就不说了,基本排除了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但暗里的侦查会一直持续。咱们要去和其他四界讨个说法去,“什么”不能用了,看看他们怎么说怎么办。

人贵精不在多,山长的远行队伍只有四个人,山长,魔七,梦茵,剑无。剑无无剑,手中从来不拿剑。他的剑法或者不是最好的,但他辈分却是最高的,而且另有一手绝活,这在剑梦家族无人可替代。

没有人问先去哪里,山长既然定下这个意思来,心里肯定有谱了。

“我们先去黄泉走一遭。”

黄泉就是阴曹地府,据说人死了之后会去那里。

大多数活人这么认为,但从来没有死人来说是去那里,这是一个谜,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去那里。

没有人情愿去那里,好死不如赖活着,才有牛头马面鬼差鬼使链子枷锁拿人一说。但也有人走得很平静甚至安乐,临死之际,他们已经无法或者不愿多说些什么,只把他们的生前昭告着后人。

我们先假定阴间确实存在。

未知生焉知死,圣人的话在前面,再加上隐晦和不祥,没有人过多地去探究。探究了也是都有自己的唱本,总合不到一起来。

怎么去又是一门学问,不是谁想去就去的。

好像有专门能过阴的人,也有役使鬼卒的人,有经常做阴梦的人,也有说找到了界口的人,都不是人去,是魂灵去,身体不去是心去。

也不是心去,是灵去。

灵是什么?是心的深处的那一片地方,原来荒芜,要开垦出来。不是三田,有些像三田,居住在那里。不是意识也不是无意识,在有意无意之间。是婴孩会爬,是花会开放,是天外天,心外心。不是在仪式上的敬拜,而是诚实的心敬拜的地方。敬拜那无限大无限小,永恒永远,起始和运行之所以起始和运行,深深的凝望。无中的有,火里的莲,宗教的秘点。

找到只是初步。

山长、梦茵和魔七在一个剑堂的房间等着,剑无在不远处的一个房间不知道忙活什么,过了一会儿,剑无敲门说,可以了。

三人尾随着他到了另一个房间,很空很白的一个房间,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此外几乎再没有别的,连窗子都没有,可谓是家徒四壁。唯一和别处不同的,是地上铺着草席,席子铺满了房间,这就是地面。

桌子上的香炉内青烟袅袅。

三人和剑无一样在席子上坐好,面对着剑无。

“凝神看我的手指,不想别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抡起胳膊不停地画圈,一个不大不小几乎一模一样的圈,嘴里也低低地念叨着什么。没多久,也可能过了很久,那个圈子慢慢显出圈子的形状来,而且圈子里面的意思和圈外面的意思不一样。

“心里的那个你从头顶出来,随着我进圈子里去。”

四个人的身体安静下来。

十多步外的把守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严禁这里出入,因为这是山长用他黑黝黝的牌子下的命令,在接山至高无上的“是”牌。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进法,接山确是是有些根基。

山长走在最前边,其次梦茵,其次魔七,剑无在最后面。

四周黑乎乎的,辨不清在什么地方,没有东西南北,很远的地方有些成片的弱蓝弱蓝的光,他们往那里“行走。”行走是个习惯动作,他们几乎等于飘,好像足不沾地。他们也想象成还住在身体里,他们依靠身体已是习惯。

也是习惯使然,梦茵手里攥着一把梦不针,山长握着他的是牌。剑无没有兵器,但一支衣袖笔直地垂着。魔七飘动着他长长白发,不停地伞一样转着,袖子里藏着大修罗刀。

修罗刀是一对,大修罗刀很小,小修罗刀很大。小修罗刀七尺七寸七分,大修罗刀三寸三分三毫。

一路无事,有些不伦不类的鬼物只在远处观望,没有近前来,一闪而没。

快到城门口,已经看清楚那是一座城,格外寂静,遇上一对巡逻的兵丁。并不是骷髅獠牙血盆大口什么的,他们都是人的形状,有鼻子有眼。

心印无亏当,一一发向光,亦是亦亦是,应做如是想。

当头的队长并不掩饰地鼻子吸了几口气,口吐人言,“外来者,来此何干?”

“城隍庙,阎罗真君。”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并不找幽冥圣者,当初是阎王参加的会议和盟的约誓,要找当事人。

“可有法旨?”

还需要法旨吗?他们是不请自到。“就说是为了什么。”

没等队长派出的阿参前去禀报,城内一个尖利而阴恻恻的声音说,带他们进来。阿参马上变成了带路人。

城内的建筑歪歪斜斜,看起来很柔软,风肯定能改变它们的形状,因为他们五个人的脚步声也“震动”得那些房屋乱颤。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