磋磨了近二十载,易京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隔着门缝,依稀还能听见啼哭声。
这里,早已是东苍的天下了啊!
吱呀——
刺眼的光芒照进昏暗的屋子,江荨抬眼,她满怀期待的看过去,满是失望。
那踏光而来的,却不是她所等的故人。
“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还坐得住呢?你的情郎恐怕这会儿已经埋骨兴平了吧?你来猜猜,他死在了哪一处?妹妹我也好帮你去寻一寻。”
来者是个美艳的妇人,与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两人一身的金光晃得江荨眼花。
江荨听到她的话时,心中微颤,她看着珠光宝气的江姒,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怒气。
“江姒,你和陈远舟伙同容王勾结东苍,祸乱北周江山,你们会遭天谴的!”
许是太过激动,江荨止不住的咳嗽,一嘴的血喷涌而出。
满头华发,苟延喘喘的身子,明明才三十出头,却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江姒望着她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姐姐说笑了,妹妹只不过是小小的推波助澜而已,北周本就气数已尽,又何谈祸乱二字?”
她又看了一眼江荨的白发,挑眉:“就算真有天谴,恐怕姐姐也看不到了吧?啧啧,堂堂江家大小姐,到头来竟成了这副模样,没有了母亲的庇护,你算得了什么?”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提她!江姒,你不是人!母亲待你如同己出,你却是狼子野心!现如今你脚下踩着的,可是江家数不清的冤魂!等着吧,你,还有你,都是要下地狱的!”
江荨痛心疾首,指着江姒和一旁的陈远舟怒吼,可惜她到底什么也做不了。
江姒为了私欲,一把火让江家几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火海下掩埋的更是江家无数人的冤魂……包括她的母亲!
江姒丝毫不在乎,她将脸凑近江荨,一双眼睛如鬼魅一般,丝丝的盯着江荨:“我就是狼子野心又如何?江家不能给我的,容王能给,东苍能给,他们死了就死了,与我何干?她对我再好,可她终究也是你的母亲,我的母亲是死在她手中的,她都未曾手软,我为何顾念她?姐姐,你不要忘了,她为了你,还打过我一巴掌!”
这事说来,也是与那陈远舟有关了。
江荨和陈远舟本是指腹为婚,可后来陈远舟得势,竟与江姒有了苟且,在江姒的撺掇下,她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却落得个未嫁先被休的下场。
她母亲含恨,这才打了江姒一巴掌。
不痛不痒,江姒却牢记在了心里,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为自己罪状找的借口罢了。
江荨闭眼,又浮现了她母亲和哥哥,以及江家众人的身影,她最近总是能看到以前的事,挥之不去的,便成了执念,江荨心中的执念太多,却是一件都未能消除,执念化作怨念,也只不过在她的一生中平添了几分可笑罢了。
想她堂堂江家嫡女,却识人不清,不仅失了未婚夫婿,成了易京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
庇护她的家人,最后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有恩于她的人,现如今也是了无音讯,她痛恨江姒的无情无义,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姐姐,你可要多活些时日,我要你亲眼见证我和远舟哥哥的荣华富贵,若不是有你帮忙,我们怎会那么容易就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呢?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和远舟哥哥祸乱北周?你和那谢宁,哪个不是东苍的帮凶?是我们一起祸乱的北周啊姐姐!哈哈哈哈哈……”
江姒狂妄,字字诛心!
江荨苦笑,她被容王挟持,若不是因为救她,谢宁怎会将北周的秘密拱手相让,她也是北周的罪人啊!
谢宁君子坦荡荡,却因她而落了一身污点,成了北周百姓口中的奸臣,临了,还得被写进史书,遗臭万年。
她不知道江姒二人是何时走的,只知道房间里又只剩下无尽的昏暗了。
她不喜欢昏暗,可也只有待在昏暗之中,她才能活下去,她还不能死,她要等他平安归来,他说过的,待到花开时节,他就回来了。
她方才撇见了,外面的桃花盛开了,很是绚烂。
易京花开,故人也是时候归来了。
又几日,她的丫鬟挽玉带着她的期盼回来了。
推开沉重的房门,挽玉立在晨光下,江荨仿佛看到了希望。
只不过下一刻,她便呆愣住了。
只见挽玉手捧着沾满血迹的战袍,似乎是那战袍太重,她的手还止不住的在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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