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阁少了一个角,纪相思自然是要想别的办法的。
于是,从初夏到盛夏的这几个月时间,纪相思也没闲着,忙着扩张她的娱乐帝国。这炎炎夏日里,京城的百姓除了茶楼饭馆以外,又多了一个去向:夭夭阁。
这夭夭阁也算是成功转型了,按常理,这花楼白日里可是不开门的,只有到了黄昏后,华灯初上才会登楼找乐子。而且这找乐子的大多数是男人,若是听闻哪家姑娘或是妇人去了花楼,那绝对是奔着找人去的!那可就是闹了个大大的笑话,可丢人了。如今的夭夭阁却不是这般,午时一过,夭夭阁便开门迎客了。这迎的是什么客?起初还有人嗤笑,这谁白日宣淫也不是这般大胆的,午时就开始逛花楼,还不给家里大人打死!这般的没出息。
渚妈妈也是劝她,这大白的没人会往花楼里跑的,让她歇了念头。这纪相思哪里会听,拍着胸脯跟渚妈妈保证,只消三日,保管这夭夭阁座无虚席。
自家东家夸了海口,渚妈妈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当是玩笑。
纪相思的做法也很简单,老瓶子里装新酒,还是选择乍泽湖上,还是在黄昏时分,只是这会儿等色都暗了,她让人开了一艘大舫。这大舫除了两头的房间外,中间的厅是敞着的,里头亮着灯,很容易便能瞧见有人在里头唱作念打,咿咿呀呀。仔细听着,也不似以前的旧曲,倒像是一曲新戏。
这大舫就停靠在湖边上,里头的戏子正穿着一身新娘的嫁衣,唱念着,大意是书院三年,我已对他倾心,断不会嫁给你的。那头,另一个戏子穿着新郎的红袍想要强娶,拉着人就准备走,这时,突然一个丫鬟冲了进来,对着那穿着嫁衣的女子便跪了下去,大喊着:郎君他去了!
岸边不少人驻足,这没头没尾的戏份,却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讨论两句,都在猜测这女子估计是女扮男装在书院里认识了个书生,两人私定终身,却被人棒打了鸳鸯。只是,这后面怎么没有了!那个郎君死了,这女子到底嫁没嫁!这戏就这么结束了,戏子鞠躬入了后台,众人才反应过来,便有几个孩子拿着一沓帖子,上面写明此戏于三日后午时在夭夭阁上演,凭票可入。
第二日,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画舫,只是这次,上演的却是另一场戏份。画舫里的戏子是两个穿着喜服的女子,在屋檐下避雨,然后在媒婆的催促下重新盖上喜帕,却上错了花轿,那个本应该嫁给将军的姑娘却被抬进了一个病公子的房间。于昨日相同,这戏只演了这么一部分,戏子鞠躬入了后台,几个孩子拿着一沓帖子,上面写明此戏于两日后午时在夭夭阁上演,凭票可入。
接连三都是如此,若是第一流连在乍泽湖是偶然,那么后面的几便有人专门等在此处,好奇今夜的戏码,然后抢票。
于是第四日,夭夭阁午时一过便开门,有人执着票进来了。没过多久大堂便坐满了。夭夭阁的舞台还是在原来的位置,瞧着人来的差不多了,纪相思便通知下面可以开始了,戏子登台,咿咿呀呀的开始唱戏了。慢慢的,这些观众便发现了这戏于以前的那些有所不同。首先这唱的词儿没有那么多文绉绉的内容,偏向大白话,就算是那些没有念过书的百姓也能听得很明白。然后是这曲子是以前没听过的,配着这些词,倒也是朗朗上口。
今儿个演的这个故事,的是一个女子扮做男子进了书院读书,与自己的一个同窗有了情分。两人分别时,女子多次暗示自己的身份,奈何这书呆子都没有听明白,便只自家有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妹妹,问他可要结亲。本是欢喜的事情,却不料回家后女子的父亲告诉她,家已经为她了一门亲事,逼她嫁人。她不愿意嫁给别人,便托自己的师母将自己的玉佩交给那书生,将自己的身份也一并了。只是那书生赶到时女子已经入了别人家的门,为时晚矣。书生闯门遭到了毒打,又听闻自己的爱人已经被迫嫁给了别人,血气上涌,身伤加心伤,呜呼哀哉去了!那女子穿着嫁衣在他坟前哭诉,后来一头撞死在坟前,死后与那书生双双化蝶。
梁祝这个故事不愧被称之为经典,不管改了多少个版本都让人唏嘘涕下,泪落不止。帷幕落下,得了满堂喝彩。梁祝开了个好头,后面的故事便也容易让人接受一些。那些第二日来的客人本以为也是梁祝这般的故事,没想到却是一场喜剧。故事是两个姑娘交换了人生都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上错花轿嫁对郎也是很经典的,纪相思选这个来演,也是因为这是大晏以前没有过的故事,上演的不再是家国情怀,这些家长里短的反而更容易得人心。直到三个故事都演完了,第四日,纪相思便安排人一早在门口卖起了票,并且还特意画了几扇屏风,那屏风上画着当日要演出的戏名。梁祝的屏风画着的是两只交缠在一起的蝴蝶,而上错花轿嫁对郎画的则是两块碰在一起的喜帕。
夭夭阁的戏火了,每下午与晚上各有一场。
来夭夭阁看戏的,也不再只有那些风流的公子哥们。在京城,去夭夭阁看戏也成了谈资,先前不少夫人也动了心思,便选在下午去看戏,渐渐的,晚上也有夫人带着一家老去看戏。
夭夭阁已不再是单纯的花楼,在如今的大晏人眼中,夭夭阁更像是一家剧院。纪相思也有此意,她买下了临近的花楼,并入夭夭阁的名下,将那些夜晚来寻欢的客人都往旁边带。而卿卿也只是偶尔表演一曲,渐渐的转入了幕后。
夭夭阁成功转型了以后,纪相思便开始动歪脑筋了。开玩笑,纪姑娘别的不多,这故事嘛!还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就不她这么多年有没有白看,就拿以前看过的电视剧来,都够让大晏人民开开眼界的了。
现在还是一个故事一场,到时候把一个故事分开演几场,也让京城人民感受一下追剧的魅力。
在京城里,除了几家有官家背景的花楼以外,其他几家基本上都被纪相思整合资源了,明面上各自为政,实则多少都有她纪三娘的影子在里头。不是投了钱,便是投了人。而且她还对外召集剧本,默默的收集那些高门大户的家长里短。此外,她还特意让人写了本子,专门开了几场继母虐待原配子女的戏码。她把灰姑凉写成了灰公子,高门大户的公子,母亲死后继室入门被虐待,又要做工做伺候饶事,又没有书念。豪门大族安排宴会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旁人了,却仍然被拘着。给母亲扫墓时遇到了外出的公主,机缘巧合下救了公主,却落下了一支鞋子。公主便命人拿着鞋子找到他,最后灰公子成了驸马,与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
还有白雪公子,从没有亲身父母,寄养在伯父家。伯父家的管家夫人想要他的家产多次派人谋害他,没有办法,这位公子只好逃了起来,躲在丛林里。却没想倒还是被找到了,被人勒死了。这白公子也是命不该绝,被一位神医所救,成了神医的徒弟,救了一位公主,与公主有了情愫,在公主的帮助下夺回了自己的家产,两个过着幸福的生活。
这种继母的戏码上演以后,得到了广大原配夫饶支持,于是一段时间内,京城里的各位姨娘都少不得被折腾敲打一番。那些做继母的,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旁人或许不知道纪相思这几处继母虐待子女的戏码是怎么回事,但是在有心人眼里,总觉得这是在影射些什么。
玉琼进来的时候,纪相思正趴在二楼的某间房内,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几张纸。见玉琼来了,也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哟!多日不见,我还以为你又离开京城出去了呢。”
玉琼听出了她这话里的凉意,知道这姑娘大概是生气了,也没什么,只是将手里的两坛子酒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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