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雨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微风拂柳叶,透绿的颜色格外鲜明清爽。

黑白分明的大宅被雨水洗过,将朱红的的梁柱,雕花的屋檐和如飞的檐角也衬的明亮起来。屋脊上坐卧着辟凶驱邪的神兽,雨打芭蕉的声音不绝,水滴滚过芭蕉叶,再流进土里。

姜妩在一片雨声中醒来,挑了一身利落的黑色骑装。青橘白梅把她一通收拾,姜妩跑到马厩牵出追月来翻身上马,着急忙慌的跑去了醉仙楼。

昨日姜清吉叫她到书房去,分明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姜妩左思右想,辗转到子时才入睡,今日就起得晚了。要是被柳菀菀发现自己迟到....一想到柳菀菀生气的样子,姜妩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到了醉仙楼,姜妩先打量了一圈,见柳菀菀还没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挑了个靠街的包间坐下,一边欣赏着街景一边等着柳菀菀。今日应当是柳家的长辈在家塾里传授医术,机会难得,估计柳菀菀还要好一会,姜妩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楼下吵吵嚷嚷,一些不同寻常的杂音吸引了姜妩的视线。

大兴街都是些做生意的平民百姓,平日里十分热闹。这些百姓摆摊子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平日里相邻的卖家也都相熟。今天来往了一拨人,挨个盘查记录商户,而今天并不是惯例检查市场的日子。

要么是出了什么事,要么就是换了地方主官,赶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兴头要整顿一番。联想到姜清吉昨天话里有话,姜妩对周边的环境都敏感了不少。

没来得及沉浸在思绪里多久,姜妩只听得一阵不太优雅的脚步声咚咚咚的从楼梯上传过来,门就被人推开了。

柳菀菀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坐下,就要倒水喝。柳菀菀人如其名,像一棵绰约多姿的柳树,透着温婉的味道,就是动作实在称不上温婉。没等姜妩问她为什么这副尊荣,店小二已经被柳菀菀的侍女叫了上来,

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待柳菀菀喘匀了气,才对着姜妩道:

“阿妩,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

没等姜妩开口,柳菀菀就接道:

“钟羽嘉!颍川钟氏的嫡女,上次骑射输给你的那个小姐!今日我下学很早,想着左右没事,就打算先在街上逛一逛。”

姜妩托着腮等着柳菀菀的下文:

“我进了一个首饰铺子,没多久钟羽嘉也进来了。我看中哪个她便买哪个!我想着还与你有约,与她争执未免失了我的身份,便忍着气先出来了。”

柳菀菀气的柳眉倒竖,姜妩也感同身受:“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说到这个柳菀菀的脸色反而多云转晴,朝姜妩挤了挤眼睛,悄声道:“我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往她身上撒了我的最新研制出的痒痒粉,不用解药,痒上一天也就好了。只是给她的教训,无碍的。”

姜妩深知柳菀菀对药物的把控水平,不由得心里同情了一下趾高气扬的钟大小姐。

两人愉快的用完了午膳之后就去雅斋挑书;柳菀菀早已经看完了外面卖的医书,如今修习的是家中的珍本,她在雅斋一楼买了什么将军公主书生小姐的话本子,让侍书偷偷的藏在医箱里带回去。

姜妩在角落里翻到了两本残缺的棋谱,平时并没见过,便买下了,两人逛了逛大兴街就各自回府。

回府的路上姜妩出神地想到,姜柳钟三家同属颍川世家,彼此的地位是差不了多少的,只不过根据每一代各家家主的手腕地位此消彼长。因为姜家出了姜清吉这号人物,姜家这几年隐隐有凌驾于两家之上的势头。

柳菀菀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骑射比赛的事,但姜妩对钟羽嘉那张明艳的脸还是有印象的。人虽有些沉不住气,但也不至于主动挑起争端。除非是....钟家有什么大人物起复,她有了底气才敢如此。想着想着追月突然停了,姜妩抬起眼,眼前是笑盈盈的燕铮。

算一算日子,除了上次和燕铮一起夜游之外,姜妩也有两天没见到他了。燕铮牵起追月的缰绳,带着姜妩往丞相府走,姜妩:“?”

姜妩:“你干嘛?这天快要黑了,你去姜家干什么?”

燕铮拿缰绳绕着手指,理直气壮地道:“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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