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门上,丫鬟婆子做最后的清点。

饮子、点心、果品,主子们出门用得上的东西,一点儿差池都不能有。

管事的劳七媳妇一面检查、一面听底下们禀着,遥遥瞧见桂老夫人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过来,她赶忙清了清嗓子,迎上去问安。

“都准备好了,随时都能走。”劳七媳妇笑着道。

桂老夫人微微颔首。

车前摆了脚踏,温子甫亲手扶着老夫人,道:“儿子提议您去山上拜一拜,原该陪着您一起去,实在是衙门里抽不出空……”

“公务要紧,”桂老夫人笑了起来,“怎的?老婆子已经到了儿子不在跟前就出不了门的岁数了?儿媳、孙子、孙女,那么多丫鬟婆子,你不用操心,只管去做事儿。”

温子甫连忙道:“您身子骨硬朗得很,等忙过了这一段,差不多是深冬时了,儿子陪您去温泉庄子。”

他倒也不是故意不去。

巡按御史南下,不知哪一天就会到临安府。

就三天前,衙门里所有人都取消了旬假,忙着查漏补缺。

尽善尽美是不可能的,真做到那份上,假得要命又粉饰太平,根本就是把御史当傻子,但也不能露出明显的错误来,让御史一顿发落。

不止是临安城里,底下的几个县衙也被上了紧箍咒。

温子甫等下要出门,往桐庐县督办,路途倒不远,但要处理事情,除非御史进城,否则他少说也要在那儿待上五六天了。

“这回来的御史,好应对吗?”桂老夫人问道。

温子甫答道:“都察院的右副都御使霍怀定霍大人,传言很是刚正,母亲且放心。”

桂老夫人的眉头扬了起来。

前头的官职、后头的品行,她一概不关心,老夫人在瞬间就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个字霍。

霍太妃的霍,霍以骁的霍。

“这位霍大人,是太妃娘娘的……”桂老夫人问。

温子甫哪知道老夫人心里的弯弯绕绕,道:“是娘娘的侄儿。”

桂老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

自从知道温宴会嫁给霍以骁之后,老夫人把能想起来的与霍家有关的内容都回忆了一遍。

刚听温子甫提起,她还怕是自家激动之余记岔了,特特再确认。

这下肯定错不了了。

霍以骁记在霍家,霍怀定是他的伯父。

霍家当官的不少,大抵是太妃娘娘担心盛极而衰,子弟的官职都很普通,只霍怀定身居要职,他也是传言里极其受皇上和太妃娘娘看重的一位。

桂老夫人一面想,一面把目光落在了边上说话的三个孙女身上。

能出门踏秋,温慧很是兴奋,一直在与两个妹妹叽叽喳喳。

尤其温宴是初次登天竺,温慧正把沿途值得看的地方一一介绍,免得错过。

温宴看样子也兴致勃勃的,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问上几句。

老夫人转了转手腕上的檀木佛珠串。

以霍以骁和太妃娘娘对温宴的喜欢,霍怀定此番南下,按道理是会有所表示的。

哪怕孩子们未曾正式定下婚约、私相授受不合适,霍太妃作为长辈,捎一两句话给温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桂老夫人很是期待。

为了能一路观景,温家人要在渡口换船,走水路穿过西子湖,到茅家埠上岸,再坐马车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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