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达虽然还是心有不平,但是卫介此时的语气已经有些怒意,便也屏气禁语了。
卫介从塌坐上起身,站在木达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他的右小腿因为锁固着大大小小的铁制圈和银管而显得有些沉重拖沓,木达抬起低垂着脑袋,望着卫介那张冷淡如雪的面孔,以及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卫介似是玩味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木达,从他的发丝到衣裳,从他的脸到他的肩,木达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个所谓的殿下了!
半响,卫介才勾起一抹冷酷到已经毫无情感的笑容,他从衣袖内不慌不乱地拿出了一个令牌,抬手,移动到身侧,手上一松,令牌落到木达的脚旁,卫介收了笑,摊开手冷声道:“令牌在这儿。对我不满,或者你有异议的,欢迎随时离开!”
“……”他是在叫自己拿着令牌离开庆阳府?
木达身体一瘫,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装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沉重不堪……
卫介背过身,侧脸,朝门外厉然地喊道:“管家!把人拖出去!”
木达情绪陡然一上来,吼道:“卫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你把阿日古逼死了!你把自己从小至亲的兄弟给杀了!你知道自己做的都是什么吗?你他娘的这是走火入魔了,背信弃义,你……”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原来不是……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成了那种残暴无情、不可救药的人……
管家听到卫介的喊声就连忙进来,几个人就把木达拖拉了出去,管家忙把他的嘴捂住,卫介背过身来,剑眉微紧,面若冷霜,毫无多余的表情,好似这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木达辱骂他的支支哼哼的声音由进到远,被禁锢于管家的掌内。卫介嘴角倾斜,突然地勾起一抹邪笑,挑开裤脚,看了一眼自己那条被铁圈银固着的腿,随后便是想起了什么似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有些疯癫,眼眸中似乎藏着泪光,模样有些可怜……
卫韫在街上摇摇晃晃,本来是想看看这庆阳府到底什么情况,没想到居然成了这样。宫府里又太沉闷了,还不如这大街上来的舒服自在些,索性就在这街上信马由缰着!
正午当空,楼坊宇阁,空气燥闷,人却是少的可怜,卫韫走进了一家露天的小酒摊,只有几张陈旧破败的小木桌和长凳,或许是没有客人的缘故,酒小二手撑着下巴在酒坛旁打着盹儿,卫韫过去自己拿了两壶梨花白,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清风徐徐,路上安静的像是停止了时间,一切都谧然安和,很快她的脸颊就泛起了桃红,酒壶见底,视线忽远忽近,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左摇右晃,她找了个舒服的坐姿倒头睡着,她喝醉了。
每次都控制不了自己,一喝就上瘾,喝醉了又才觉得尽兴……
时间慢慢流淌,鄯阐城的午后美好的让她犹如还在今安小筑一般。
日暮西沉,天边的云烧红了脸,几只鸟儿飞过,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一直在嘈杂着,卫韫酒气未消,眉头一皱,靠着意念睁开了眼,天色已晚,酒摊里多了不少人,街上渐渐的有了些前来逛夜市的人,卫韫付了钱,又多买了一壶梨花白就离开了,酒小二收拾了酒桌,为马上开始的夜市做准备着……
回到宫府后卫韫倒头就睡了,望舒这次早已直接睡在了她的床上,贴着墙角缩成一个小球状,大部分位置都留给了卫韫。
卫韫本来都已熟睡了,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声音细微绵长,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卫韫睁眼朝向屋外,一个形似人体的身影飘忽而过,卫韫惊忙拾起身侧的剑,慢慢地靠近门……
卫韫把门打开,身子踏了出去却不见任何人,难道是自己喝酒喝糊涂出现幻听了?管他的,这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瞎溜达的不是鬼就是疯子!正所谓,一顿不吃饿得慌,一觉不睡困得慌,自己还是先去睡觉吧!
于是卫韫刚把房门关上转身就感觉头有些晕晃,不是她喝酒的缘故!而是有人真的……在身后打了她!
卫韫视觉迷蒙不清,意志混沌不晓,她倒地,只恍惚瞥视到那人纯白的裙角……
第二日清晨。
卫韫从床上初醒,她精神涣散似的望着上空,又忽而起身,转头看了一眼身旁,望舒也才刚刚睡醒,见卫韫这个表情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她睡眼惺忪的问道:“长婴?你……怎么了!”
卫韫不语,望舒有些担心,又问道:“是做噩梦了吗?”
她也起身来,给卫韫擦了擦了汗。
“望舒……”卫韫突然叫她。
“嗯?”
“我昨天晚上在门旁晕倒,是你把我送回床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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