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湾没隔几天会和沈故桉进行一次视频通话,每次结尾是装作不经意流露——“哎呀,今天八月八号了呢。”“辛小漓正在准备我的生日礼物哦。”“我快满十四岁了耶。”
沈故桉懒得拆穿他,他明面地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宋湾对着摄像头整理她的宝贝刘海,理所当然地说:“告诉你就没惊喜啦,希望你能送我喜欢的。”
他觉得很难。
“如果我送的你不喜欢呢?”
如果是一个贴心的小可爱,那么一定会说你送我都喜欢。
宋湾是小可爱,但她不是一个贴心的小可爱。
她恶狠狠地警告:“我不喜欢的话你最好永远待在国外别回来,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活在地狱。”
沈故桉放下手机,里面传出来了翻书页的声音,宋湾盯着他房间的天花板,心虚了,她是不是说得重了?
万一他一生气,一根鸡毛也不送,怎么办?
她是个能屈能伸的,赔笑着问:“沈故桉你在做什么啊?”
这叫战略性转移话题。
“看书。”
“噢……”她摸着下巴想话题,继续问:“你今天做了什么呢?”
今天……
魏道开着他二手的吉普车,说要载沈故桉沿苏必利尔湖兜风,河岸的风景简直美如画。
但他的破吉普一直打不起火,他敲敲打打后好不容易可以行驶了,排气管却冒着黑烟,熏了一路。
跌跌撞撞地启程了,魏道播放了英文慢摇,音调缓慢悠闲,沐浴着阳光在偷得的空闲里游行。
沈故桉却无法安心。
他方向感不错,望着后退的树木,淡然道:“我们在向南行驶。”
魏道捧哏:“你咋知道?”
“路边的槭树一侧的树枝生长得较另一侧更茂盛,茂盛的一侧是南边。”
魏道稀松平常地说:“怎么了?你又在卖弄个啥?”
他很无助:“你家在苏必利尔湖以南,要想沿河兜风,应该向北走才对。向南的话,一直在远离苏必利尔湖。”
魏道急刹车。
“拐回去?”
“我出门前怎么没想到呢!你也不早说!”
“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天黑前到达,我也没准备干粮。你看看你做地好事!”
沈故桉无语凝噎,他这责怪的方式为什么这么像一个人。
难道世界上所有的责怪都如出一辙?
魏道的思维比那个人还会跳跃,他重新打火,秉持着冒险家的精神瞎指挥:“我继续向南走——目的地更改为密歇根湖!”
一顿不吃饿不死,梦想可以变成面包,那是丰富的精神食粮。
破吉普打火又花费了好久。
日头西斜,绵长的树荫遮蔽的马路上,一整天没见到除他们之外的一辆车。
视觉适应之外,听觉也在努力着。
斑鸠在树顶咕咕叫,有野兽穿越丛林的沙沙声,动物吞噬食物或咬碎果壳的砸砸声。
魏道吃着他车中储物箱里濒临过期的曲奇,问沈故桉吃不吃,沈故桉对他的食物敬谢不敏。
然后车子终于苟延残喘地继续向南行驶,路过的丛林的颜色渐渐变深,从青色到黑绿色变换着。
直到松林出现在眼前,破吉普报废了,无论如何也打不起了火。
他们再一次歇在了无人的半道。
“我想辞职了。”魏道吃他的小曲奇,仰视天空的晖色说:“我在研究所里面担任助手,每天都在种地养苗,工资那么少,还不如辞职做个农场主,种玉米种大蒜。”
沈故桉一如往常的平静:“做农场主之前,叫救援车吧。”
他对他的破吉普仍怀揣着希望:“你稍等会,它歇够了还能走的。”
他心态很好:“我们再聊会,聊着聊着就能继续上路了。”
过会,吉普的排气管不排黑烟了,它一声不响,宛如汽车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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