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去了阿爹阿娘坟头。磕完头后,阿宝瞧着两座冢边冒出的青草,其中最大的一株已经一尺高了,心道自己越来越懒了,竟有好些日子不来这里扫墓了。

于是一边对这两座坟说起了昨日的梦,一边跪在那儿拔草。

“……阿娘,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以前一直对阿爹臭着脸,所以昨天他才来我梦中吓我啊?”

话刚落,一阵凉风吹来,阿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身穿单衣的他低头拢了拢衣服,心里懊恼应该多穿些,否则阿娘知道别又进他梦里唠叨他了。

“咦?”待风头过去,阿宝低头再拔草时,却发现这一片青青草苗中最大的那棵草竟然不见了。

按理说他心中藏着事情不应该会去在意这些细节,但一片草苗中只有那一颗草与众不同,而且它宽大的叶子有些绿油油,完全不同于初生草芽的嫩绿。论长势论颜色,怎么看怎么碍眼。

要知道他三年来最忍不得的就是阿爹阿娘的坟头长草了,他决不允许任何生灵侵扰了他最亲的人……唔,看在昨夜那只大红鸟为他驱走噩梦的份儿上,阿爹勉强也算吧。

他仔细拨了拨自己拔下的草,也没有发现那株草的踪迹。或许是被风吹跑了吧……虽然刚刚的风也不大,但眼下只有这一种解释了,总不能它长着腿跑了吧。

阿宝只当自己还是眼花,也没有细究,就继续自己的拔草大业。可拔着拔着,邪门的事情发生了。

阿宝瞅着坟堆后面的那株眼熟的草,用力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再看它还在原地,只不过好像又往前移了三寸的样子。

他疑惑地试图伸出手去拔掉它,手还没有碰到它的叶子呢,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呵斥声:“别动!”

荒郊野外,身边还是两座坟,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阿宝吓得一屁股坐在自己跪地的小腿上。呆呆的抬头望向声源处,他觉得自己不仅幻听了,还出现幻觉了。

只见那坟头上,盘腿坐着他一直很想念的阿娘,音容未变,只是身上穿的衣服颜色与那株草差不多……话说那株草呢?!

阿宝低头看了看离自己停住的手咫尺之处,只见那儿一块儿空秃秃的地皮。他瞪大双眼,眼睛在那株草和坟头上坐着的人之间来回瞄,突然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学着唱皮影戏的老爷爷呵道:“呔!你是何方妖孽!为什么要变作我阿娘的样子!”

那坟头上的人起身跳下来,带起一阵清风裹挟着药草的味道向阿宝袭来。她在他面前落定,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瞅着眼前呆滞的阿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双眼睛笑得弯若勾月,熟悉的气息惹得阿宝将心中所惑问出声:“阿娘,是阿宝看花眼了吗?”

眼前的人亲昵地捋了捋他耳边被风吹乱地鬓发,轻声笑道:“没有,阿宝的眼神儿一向比阿娘要好。”

水汽飞快地在双眼中氤氲,阿宝眼睛霎时间红得像兔子。他一头扑进她身前,嗅着阿娘身上那股熟悉的药香味,闷闷地哭出声来。

曾经阿娘因为遮掩自己身上的浓郁药香,一直逼自己喝下苦极的汤药。也许对别人来说那味道苦得刺鼻,可对于阿宝来说,这是亲人的气息,是他这三年来一直想念的味道。

“阿宝乖,不哭了啊,阿娘回来了,阿娘回来了……”

灵谷揉着阿宝的发顶,轻声安慰着。待阿宝终于缓过来,她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全是阿宝的鼻涕,便极其自然地施法清了去。

但清理完她就后悔了,因为阿宝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继而又哭了起来:“呜呜……你不是我阿娘,我阿娘是个人,不是妖,不会法术……”

“……”灵谷一脸无奈,这要她从哪儿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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