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泯见老孙没有反应,微微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老孙这才回过神来,笑眯眯地摆摆手,“好说好说。先生我为人宽容慈善,平生最为他人着想,学生你既然活计繁杂,那就依学生你的时间来。老儿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只是......”

老孙看了烧鸡一眼,搓搓双手,“只是老儿我上年纪了,平日里头,若是哪一顿没吃好,就容易头晕眼花;这一头晕眼花,就得上床上躺上几个时辰;这一躺嘛,说不准就要耽误了学生你的课业。”

这老头儿,为了顿饭,说话这么拐拐绕绕,舒泯不禁有些好笑。

老孙话音刚落,舒泯立刻安抚他,“先生放心,别的学生不一定有,这饭菜定然少不了先生的。”

见舒泯这么说,老孙也懒得绕弯子,认真地叮嘱舒泯,“不光是饱,更要吃好啊。”

……

小玉打着哈欠走进来的时候,满脑子还在梦游。

梦见她娘出了寒苑之后有了个好去处,记不清是去给哪宫的娘娘做洗衣婢去了。

但比起寒苑来,已是轻松许多了,母亲难得地露出笑意,小玉也很为母亲高兴。

梦里母亲婉然一笑,继而又忧愁起来,自己是得以解脱了,那小玉呢?在寒苑里吃得饱吗?穿得暖吗?

母亲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块酥饼,塞进小玉手里,还暖乎乎的。一转身,没了影子。

小玉的娘死了好多年了,一张白布、一辆板车,出了寒苑,就不知道去了哪儿了,不晓得有没有个墓冢。

夜里骤然梦见母亲有个好去处,小玉十分高兴,许久没有见到娘了,她都快记不住她长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她总是愁,忙也是愁,闲也是愁。嘴角耷拉着,眼神戚戚然,那时候小玉还小,不懂事,和她娘彻底相反,整日只知道眯着眼睛笑。

两只葡萄似的眼睛弯弯的,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人人都说,她半点不像是寒苑出生的孩子。

小玉没见过她爹,自打生下来,就跟着她娘。虽说是母女俩相依为命,但那时候小玉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终日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娘。她什么也不懂地在寒苑里疯跑着长大,过得很快活。

但是小玉在她死了以后却经常想起她,若是能出去,不知找不找得到坟冢,上一柱清香。

难得梦见她,她还是老样子,死了也还是愁,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命都没了却还是记挂着小玉过得可好。

小玉轻轻抽动嘴角笑了笑,终于又见上她一面了,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我好想你啊,娘。

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来,小玉将它生生咽回去了。

不要哭,没什么好哭的。她会担心的。

娘你不用担心,我一直过得很好的。

小玉定定神,甩甩有些混沌的脑袋,踏进厨院。

刚一进去,便吓了一跳,自己已然算是起得早了,没想到还有更早的,内屋桌椅板凳早已经抹洗得干干净净,后院的泔水也已经倒了,猪圈、鸡笼里的脏污也已经铲了个干干净净。

舒泯正坐在门前的矮凳上择洗御膳房送过来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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