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忘川沉默不语,缓缓渡步离开,白衣摇曳在风中,不曾遮掩清冷孤傲。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她缓缓阖眸,轻叹一声。再睁眼,便是决然。
等了十几载,轻飘飘的一句记不清,便将她所有的等待化为徒劳。
也罢,总算将事情说清,她再不会有所念想。
……
十七年前,天机门。
十一岁的诸葛明空虽暂居天机门,却并不受任何人的管辖。
他自小便舞得一手好剑,许多大人已不是他的对手。
每每他舞着剑时,焱炎火便在树下端着剑鞘,两个年龄不大的孩子,却格外认真地对待此事。
他自小便居于此处,但他未有一刻忘记他的身份。
他的母亲是先水帝,父亲是先和帝,而当今诸葛王朝在位的诸葛应,则是他与兄长共同的仇人。
他要与兄长一同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要成为兄长最信任的人、最锋利的剑,为他披荆斩棘,尽毕生所学助兄长一臂之力。
大树边上有个小草屋,门前种了满满当当的药草,诸葛明空时常能瞧见白衣素面的姑娘,在门前辛勤地种药草。
大约七八岁的模样,却成日冷着脸,似一座冰山一般。
在诸葛明空看来,她十分地不近人情,因为他每一回喊她,她都恍若未闻,成日看着她手中的医书。
她与兄长是同门师兄妹,也是兄长师尊的女儿。
星凛老人是天机门长老,据他所言,母亲临终前将他们兄弟二人交托于他。为了掩人耳目,避世于天机门,令诸葛应寻无可寻。
虽说星凛老人是天机门之人,但他收的徒却并非天机门之人。
但是,星凛老人只收兄长为徒,便将他扔在天机门不管不问,成日带着兄长在外历练,但他并不在意,仍日复一日地等待时机成熟,成为兄长的左膀右臂。
实则,小百里忘川并非不理会诸葛明空,只是胆子略小,性子孤僻寂静。
每一回诸葛明空舞剑时,她都会故作拿着医书,坐在树下偷瞧他。
有几回,他主动同她说话,她既胆怯又暗自窃喜,却半响也不敢抬头直视他。
在诸葛明空看来,她怯生生的眼神似可爱柔弱的兔子,惹得他总忍不住逗弄她,但她却从不与他搭话,至多也是轻飘飘地瞥他一眼,便挪开视线。
有一回,小百里忘川新学了易容术,一日换一副面孔,从诸葛明空面前走过。
他倒觉得古怪,那个冷漠的小姑娘怎的好几日不见了,直至发现了易容的百里忘川身上的端倪,便没有一回认不出了。
每一回,她换了一副面孔,从他身旁走过,他都会故作无意地挡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满面戏谑的笑,“哟,这是哪家的姑娘呀?”
每一回,她都会仿若未闻地绕过他,将天机门膳房中新出灶的米糕,交给焱炎火,而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她从未说过,那些是她亲自下灶做的糕点。她也从未向他人提及,她是为他第一次下厨。
焱炎火会熟捻地接过米糕,而后将前几日诸葛明空上山,替她寻的药草交给她。
日子一久,二人都熟悉了这般的相处方式,虽说她从不曾开口,他却能感受到她不经意的关怀。
春夏秋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有一日,兄长来到天机门,对他说,“时机成熟,局势已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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