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深深没入胸口,想我活了二十几年,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扎心”。大概痛到极致便是麻木,我张了张嘴,像一只离水的鱼一般,无声的感受着这种生命流逝的巨大恐慌和无力。

眼前渐渐模糊,最后的印象里,我似乎看见那老妖婆接住针尾汩汩流出的鲜血,嘴里念念有词,我却听不清一个字。

据说人在将死之时,脑子里会像走马灯一般,将自己的一生回顾一遍。我的意识在黑暗里不断的沉浮,却全然没有什么回顾人生。我的意识里满满全是苏暮羽那妖孽,相识十年的点点滴滴,此时倒是丝丝分明的呈现在眼前。

人们总是说,上帝是公平的。对于这句话,我深以为然。我不是什么学霸,可能上帝觉得我模样尚还过得去,于是便没给我什么超凡的头脑。能考上市中,靠的全是我咬着牙的一股拼劲。

然而考上市中之后,还有一句话我也开始深以为然了。那句话叫“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我是个典型的凤凰尾巴,高中三年,我拼了老命的学,依旧没能摆脱凤凰的臀部,凤尾当得十分悲催。

自打苏妖孽公然叫嚣对我的所有权以后,我原本不错的人缘和桃花瞬间恶化,来自男生女生的种种恶意便扑面而来。

每日里除了繁重的功课,高中生的生活实在匮乏无聊的让人想死,本着爱惜生命的原则,无论生活多么无趣,估计很少有人会想着弄死自己,于是如我这般功课不好还敢觊觎苏暮羽的小妖精那简直就是一头撞到法网上的匪徒,自寻死路。

彼时我虽年幼,可也懂得苏暮羽这厮会带给我什么样的后果,自那日之后,我从直觉上便知道与苏暮羽这种无耻的家伙在口舌上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

所以我选择沉默,无论他是眯着那双吊梢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还是出言挑逗,我一概不理不睬。本以为这样便可以将自己撇清关系,却没成想我这种类似傲娇的举动首先激怒了一批苏暮羽的脑残粉。

先是我的书本文具总是或丢或坏,十几岁的时候,其实大家都没有多少城府,我只需要默默观察一下谁在幸灾乐祸,心里便有数了。

柳依依总说我怂,其实姑娘我那就叫与世无争。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值当我大动肝火吗?多有损我的气质形象啊!

看我没什么反应,恶作剧便又升级,下楼梯的时候莫名被人推一把,跑操的时候莫名绊一跤。关系到我的人身安全问题了,我终于在被人用磨盘大的一个雪球砸中之后,觉得有些不能再忍了。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正面交锋,我啪的一声将一个硕大的雪球砸在他的桌子上。雪球碎裂,扑簌簌落了他一身的雪。他挑挑眉眼,依旧是那副逗弄小狗的神色。

“苏暮羽同学,有些话咱们今天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我就一次性跟你说清楚吧。”

说着我挎起胳膊抱在胸前,尽量显得更有气势一些:“姑娘我姓陶,不姓苏。以前我不认识你姓苏的,今后也不打算认识你。咱俩不熟,麻烦你跟你的脑残粉们解释一下,姑娘我对你不感兴趣,那些背后使绊子的事儿趁早歇了,哪凉快哪待着去!再有找本姑娘麻烦的,本姑娘可就不客气了!”

全场静默!

我的声音天生不大,说起话来总是软软糯糯的,那天为了让自己有气势一些,声音都差点劈叉。可惜的是柳依依和我不同班,不然见我有生以来难得一次的气势汹汹,必然会捧场的叫声“威武”的。

苏暮羽笑吟吟的看着我,安静的等我把话说完,然后好整以暇的摸摸下巴,一副恍然的语气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昨晚明明好好的,怎么今儿一早又臭着一张脸了。”

“昨……什么昨晚?”我迟钝的还未反应过来,静默的围观群众已经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花样的年纪,大部分人早就懂了男女之事,却又朦朦胧胧的,不甚明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怕听见这种似是而非却又充满暧昧的语言,那时的我虽然单纯,可直觉上也知道他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你胡说什么!”满腔的怒火蹭的一下蹿出老高,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伸手就去推他,只是不知道明明课桌间那么狭窄,我却没有推到苏暮羽,而是一下子落空,因为惯性向前扑去。

苏暮羽伸手抱住我,好死不死的说了句:“乖,别闹哈。欺负你的人我来解决。”

当时当地,我只感觉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觉得我离死已经不远了……

人人都知道“众口铄金”这个词,却鲜少有人切身感受过这个词的含义。流言风一般的传播发酵,等到柳依依听说我的英勇事迹找过来的时候,苏暮羽那句暧昧不清的话已经被脑补出了最起码十个以上的版本。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