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英楼门口,从行人匆匆经过到看客大量聚集约莫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开始时大家因着香味和唱词而来,都只是看看热闹。

沈燃有点担心,羊汤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并不是新鲜东西,他也曾在街边摊子上见了,稀汤寡水的一碗。

这羊肉泡馍虽然浓郁柔滑,却可能还是头一遭,也不知道这碗缺了木耳少了辣酱的羊肉泡馍能不能适合唐朝人的胃口。

既然没有勇士尝鲜,他只好吆喝起来,也就是他教给小麻和老方他们的唱词而已。

吆喝声还没落,人群中就有人扬声问他:“这羊汤胡饼怎么卖的?”

“这位客官,我这可和一般的羊汤不同。”沈燃高声道。

“这是我家秘制的羊羹,这饼要在锅中滚熟的吸饱了汤汁才算成的。十个钱一碗,有肉有饼。”沈燃扬起一勺汤,浓郁的汤水从勺子砸进锅里,“郎君来一碗尝尝吗?”

“可不便宜。”那声音低下去。

“这可是我祖传的方子,特制的饼粒在肉汤中这么一滚,吸饱了肉汁还不烂,有几分嚼头,”沈燃故作夸张,“再添上一勺大块的羊肉,您各位瞧瞧,我们会英楼可不亏分量,不尝一碗别后悔啊。”

不知是不是没有成品出来,并没人上前点单。毕竟十个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不算小钱,沈燃曾向醍醐询问过,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钱也就二十到三十个钱。

所以他在考虑是否要先做好一碗,给众人分着试吃才行。

正犹豫着,人群中有个男子走出来喊道:“给我来一碗。”

他说罢就从荷包里数出十个钱,颇有几分豪迈的丢进沈燃准备好的铜炉里。

“好嘞,里面请吧。”沈燃冲内一摆手,示意他进屋的同时略略打量了一下这个人,三十岁上下,一副书生打扮配上白净的窄脸,颇有些文人味道。

他将这张脸牢牢记在心里,如若今日大卖,他准备以后将这名食客当做vip来服务。

第一个食客进了店,沈燃也忍不住炫技,手起刀落之间,迅速的将整张的馍馍切成均匀的小丁,在入锅之前还不忘吆喝道:“诸位,这一锅同时能出十碗,一会儿后悔了,再想吃可得等下锅啦!”

话音未落已经有三五人站出来,边喊着给我来一碗边学着刚才那人的样子,将钱丢进铜炉,叮当作响。

其余人等还是袖手看着,似乎在等沈燃的成品。

“好嘞,里面请,自己找地方坐啊,片刻就好。”沈燃高声应着,手里继续切馍。

片刻间第一锅馍已经滚熟,他舀起一勺勺舀起羊羹,举得高高的盛进大陶碗中,

他将盛好的羊羹一一摆在托盘上,朝着袖手旁观的人群虚晃了一圈。

围观的行人清清楚楚的看见,细如米粒的碎馍粒被浓汤浸透,又盖上一勺煮的酥烂的羊肉,撒上少许葱花,颤颤巍巍满满当当的一大碗。

沈燃自己都忍不住砸砸嘴,若在添上糖蒜和辣椒酱,实乃人间美味。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不断,沈燃则直接反身进店上菜去了。

等到他上菜回来,会英楼门前看热闹的众人已经排起长队。

沈燃手上忙叨着,还要安抚排队的食客。

在他给第二锅的客人端泡馍时,赵一平和醍醐才下楼。先看着店内座无虚席,又见到店门口门庭若市的样子,震惊着互相掐了掐脸,确定了这不是在做梦。

赵一平三步并两步的慌张下楼,刚到店门口就被一位邻居拽住。

邻居刚刚吃饱,抹着油光锃亮的嘴朝他玩笑道:“赵掌柜,这羊羹的手艺可真不错,又厚又鲜,在哪儿请的这好厨子?”

赵一平愣了一下,笑的有些不自然。

醍醐却痛快答道:“是我们掌柜的外甥,来投奔的。”

那食客不觉有异,仍笑道:“有这样好手艺的外甥还捂了这么些年,要是早些请来,赵掌柜你早发财啦。”

赵一平不敢多话,只得边擦汗边赔笑。

不远处的沈燃却听得清楚,回头扬声道:“喜欢吃您常来,我来了可就不走了!”

说罢他又回头朝排队的食客吆喝道:“一会儿恐怕诸位得拼个桌,实在不好意思。”

醍醐只朝那邻居虚行一礼,就扯着赵一平奔沈燃二来。

沈燃下意识吩咐道:“帮忙上菜吧,都忙不过来啦。”

“哎,哎。”赵一平点着头笑成了花。

从晨钟刚过卖到日上三竿,沈燃将最后一个馍下了锅就揉了揉酸胀的腰,抬头冲后面排队的客人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小店今日试营业料备的不够。”

他本是满带歉意的解释着,可抬头一看才发现,他面前站定的不是别人,正是沈燃到万隆丰找活计那天,接待他的小二——赵一平说该叫博士——小三子。

想来万隆丰也听见了这边热闹,想找人来探个虚实,却派来个冤家路窄的半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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