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天色亮了。

屋子里的一切醒目起来,包括床上已经退了色的旧帷幔。碧落的眼睛不知不觉又湿了。

她下了床,拿了铜镜来照自己,大约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有些失望。

为什么没有重生在九岁之前呢,那时候,娘还没有抛下爹和自己……

碧落的娘,叫绣女,因为从小学习刺绣,很有天赋,因而取名绣女。

记忆里,娘对爹一直很疏离。无数次,她瞧见爹有意迎合着娘的脸,企盼着娘能跟他说句话,或给他一个哪怕转瞬即逝的微笑。但娘总是无情的转过脸去,看也不看爹一眼。

爹在碧落心里,儒雅斯文,玉树临风,如此那般的温柔情深。

但不知道娘为何偏不喜欢爹。

碧落觉得娘是一个怪人,一个又孤独又令人心疼的怪人。

后来,到了碧落九岁生辰的前几日,在一个她已睡得很沉的深夜,突然被娘推醒了,娘把一个专门为自己绣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红蕊牡丹抹胸放在自己的枕边上,对自己说,“落儿,你要记好,将来替自己找个好男人……”

自己当时似懂非懂,不知道长大后找夫君和这个抹胸有什么关系,只晓得娘要记下就记下是了,便很乖地点点头。

娘又用发着抖的声音说,“落儿,娘,要走了……”

碧落只当是娘要回房去睡了,便“嗯”了一声,又乖乖地点点头。她白天玩得太累了,很快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娘何时走的也全然不知。

第二天醒来,看见枕边的抹胸,才知道昨夜的一切并不是自己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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