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男人抽抽噎噎地说道:“我家住在离这不远的青要镇上。我是个读书人,功名不成,家计艰难,幸而前世修福,娶了一个又漂亮又能干的贤内助。内人她平日里做些刺绣女红,在市镇上卖得不错。我因小时候家境不错,父母只让读书,一应粗活全不会干。再者,若是跑去耕田种地,也不像读书人所为,所以自打成家后,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靠内人一力操持。后来,她又为我生下一个儿子,本以为老天眷顾,家庭圆满,谁知道,谁知道……”
他说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
小谢待他情绪平复些,又追问道:“后来怎么样,是你妻子得了病?”
男人抹了一把眼泪,摇头道:“她本来好端端的,一个月前,突然说脸上疼,我起先不在意,以为她累着了,叫她洗把脸睡一会儿,若睡醒了还疼,我再去给她请个大夫来瞧瞧。谁知过了半个时辰,等我再去她房里看时,人倒是还在,脸上的皮却……却……却不见了!”
小谢听了这句话,浑身一个激灵。
那男人又道:“我见了那个惨状,又是恐怖又是伤心,赶忙出去报了官。等官府的人来试她的鼻息,人早都凉透了。我当下就求官府彻查,一定要将这丧心病狂的凶手绳之以法,可是官府的人追查了许久也没有头绪,只说临近的村子也有女人和我内人一样,被人剥了面皮,凶手却一点踪迹也没留下,这就成了桩无头公案。
“街坊邻居们都说是妖怪作祟,还有说是我们得罪了神明,所以才被神明降罪。可怜我一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内人更是贤良淑德,不知怎么会触怒神明?
“内人撒手去后,只留下这个孽障,我族中已无长辈,又无兄弟姊妹可以彼此扶助。内人在世时,家中一应用度全有她操持,她不在了,我竟不知何以聊生。况且她下葬时还花费了一笔烧埋费,平日积攒的银钱都用尽了,还欠了外债,实在没有办法,唯有一死。
“我死不打紧,只是可怜了我的恒儿,没人抚养。我不想留他一人在世上受苦,本想先掐死他,再自尽,可是看着他又不忍心,毕竟是亲生骨肉,叫我怎么下得去手,所以只能将他放在地上,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着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小谢听完他这番话,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可怜,但着实太过懦弱无用,不仅自己没有立身之力,竟还想掐死亲儿。只是见他此时十分伤心,不好再横加指责,怕刺激到他。
忽听树后传来一阵笑声。二人循声望去,竟是一位美艳妇人。
小谢和那男人都吃了一惊,问那妇人是谁。
妇人袅袅娜娜地走过来,对那男人道:“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啦,你可真没出息!死了老婆,不知勤勉劳作抚养孩子,倒来这里哭哭啼啼地寻死,竟然还要把自己儿子也杀了。你看看自己,是缺胳膊少腿,还是耳聋眼瞎?一个大男人,正当壮年,除了叫老婆养你,就不知别个活法了,亏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要是你老婆,不被人害死,也被你气死了。还说自己是个读书人,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天下读书人都要因你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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