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下来,宴席进行到中的时候已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何时辰,是有些鲁莽的,但心中急切让贺兰浅溜开了人群,支走了绿袖,先行退场。淅淅的小雨凉意如此清晰,杏粉的衣裙沾了湿,星星点点的深粉色花瓣缀在衣裙上和肩头,贺兰浅心里慌得很,她要去趟文昌阁,
她得问个清楚,不然今天这么过去贺兰浅心里难受得厉害。
阿晏是怎么了吗?
刚行下长长台阶,身上就凉意很明显了,贺兰浅站定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抬手遮了遮,望着下成细细雨雾的四方天地,一时有些怯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只是心底浮现宋晏笑语晏晏的模样,心里那点怯意也就被深深的不安和担忧所替代。
不行,必须得问个清楚,下次能出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于是提起衣摆起了要跑的意思,却在刚迈出一步的时候猛地被抓住了衣袖,刻意的带了些力度地往后一拉,地上湿滑,贺兰浅也没有准备,自然向后倾倒,接着很快被扶了下,倒退进一个温暖的半扶半拥中,掩入一片纸伞之中,纸伞上还绘了亭亭白玉兰袅袅盛开。
是我的伞。贺兰浅想。
“不带伞就出来,发起烧来怎么办?”带了些责备意味的话音是这么熟悉,颜承钰。
“绿袖急坏了,只去取了把伞的功夫你就跑了,贺兰浅,别让我们这么担心。”
许是淋了雨,没经过大脑回过身来就问:“你担心我吗?”颜承钰看着人的眼睛没说话,带了些无奈。
贺兰浅猛然回神,也是,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伞明显是和绿袖要了来专门来寻她的。颜承钰除了不爱他,什么也是为她想着的。又好笑又心酸的,可也没什么办法。两人一时无言,静立了会儿,还是贺兰浅先打破了寂静“你能送我去文昌阁吗?”
颜承钰眉心一皱,果然是这样的。贺兰浅某种程度的执拗此时体现地淋漓尽致,不言地看着人,一双杏眼里带了刻意的请求,伞外淅淅沥沥,伞内静谧无声。
要命了。颜承钰最难拒绝这双眼睛,只能叹了口气:“可以。”
宫墙被雨淋了个头,红色的涂料此时更深了些,变成了深红色,地上湿滑,雨偶尔溅起水花,时不时在两人的衣摆殷出不同形状的小花来,贺兰浅鬓角的碎发偶尔被细碎的风吹起来,划出几个弧度。
以伞为媒,同撑风雨。
这句话又出现在颜承钰颇有些心累的脑海里,像重石落入静谧的湖中,惊起一片片思绪。
怎么,是和贺兰浅绑在一起了吗?什么也要参上一脚。怪不得别人,你自作自受,颜承钰。和她撑过一把伞,这一路就得帮衬着些。
自嘲连带没什么意义地开脱了一番,看着贺兰浅的发旋儿还是没狠下心不去管她,想了想决心尝试了劝说:“宴席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就这么准备等在文昌阁?不如再找个时候去。”
“我要去。”颜承钰一阵沉默,没想到人这么直接了当,一时无言。
雨哗啦啦地下着,有愈下愈大的架势,两个人迎着风走,凉意都是袭了一身,这一路走过来竟真就这两人,连位婢子也没碰着,雨中共行这种带着些亲密距离的活动在某种程度上,在特定某些时候,很容易让人感性的。比如颜承钰望着这长长的红墙大道,竟起了似乎这么一走,就能走过一生似的荒唐想法。
可惜的是,很快就停了下来,宫门大敞着,雨珠从金属性质的门环上快速滑落,打出滴答的响声来,颜承钰特意停了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再给人个机会,你能拒绝的,你可以不知道,至少今天可以,贺兰浅。
“怎么不走了?”贺兰浅眼里挂着明晃晃的疑惑,不明白人为什么停了下来,无辜的样子却让颜承钰只能叹口气,压下心里的些许烦躁:“雨下得大,没人送你回去怎么办?”
贺兰浅一愣,想是没想那么多,带了笑意:“没事,讨把伞的事,总不会让自己淋着不是。走吧,怪冷的。”
你知道不知道,不是讨把伞的事,这雨八成是要淋了。
“好。”
贺兰浅推开文昌阁的门,屋内微微点了几盏灯,暖意从四肢传到人心,心里还思忖着:怎么就没叫颜承钰进来暖暖再走呢?
贺兰浅也没再添灯,在还稍有些暗沉的屋子内坐听雨声,滴滴答答打在人心,心底那点不安感却难冲刷走,微倚在窗榻前,闭上了眼,等宴席结束,等心里想要的答案。
时间就这么匆匆流逝,“嘎吱”的推门声让本处于浅眠的人瞬间坐直了身,探身去看,繁复精致的花纹在尚还有些模糊的眼前划过,轻声开口:“大哥?”
想是被惊了下脚步顿了顿,没想到贺兰浅会在,接着轻声答应:“嗯,小浅怎么在这儿。”
“哥···”这是带了撒娇的语气的,只是贺兰晟今日比往常都要分外冷清,还没等贺兰浅开口就打断人的话:“雨下得大了,让婢子送你回吧。”
“我不回,我还有事,我就是想问阿晏呢?怎么没看见阿晏?”像是被激了下,话音一下子升高了好几个度。
昏暗的屋内烛火跳动着,光影斑驳,然后贺兰浅看着贺兰晟先是露出了一个怎么说呢,就是很疑惑的表情,似乎这个话题不应该从自己嘴里问出口才对,过了几秒,眼内疑惑散去眼底清明轻声喃喃了句什么,没了下文。
心底那点疑惑不安紧紧围绕着贺兰浅的心,压抑得厉害,自顾镇定地又问了一遍:“大哥,阿晏呢?我今天没看见她,是不是太累了直接回宋府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宫去看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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