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新历十五年。
肃杀秋日,嘶鸣声阵阵。
一匹毛色黑亮的高头大马之上,有一容颜绝世气度不凡的男人,此刻剑眉微蹙、黑眸微亮,顾盼着远方。他的银白战袍随大漠风沙翕动。战袍上金绣鹰纹,此时绣纹的每只北域雄鹰,都正随着瑟瑟秋风展翅,上下翻飞。男子手持一把玄青色重剑,剑柄雕刻鹰纹,鹰喙之处,镶嵌着顶级和田美玉一枚。
若是对呼延国有些探听的人便应知道,这匹高头大马名为黑鬃,这把玄青色重剑便是当世仅存一把的玄铁重剑。
而此仗剑驭马之人,便是呼延国大王爷,呼延良。身经百战,决胜千里,七逐北域诸藩国。
因得如此骁勇,呼延国建国短短十余载便收复北域诸藩。如今天下三分,南齐国,北呼延,西塔城,当属呼延国运最为兴隆。
大王爷少时从军,戎马十载,未吃一场败仗。麾下白虎军军旗所到之处,除俯首称臣,无人敢与之顽抗。
前方五百里加急军报回传:大王爷呼延良亲率呼延国铁骑一路披靡,直袭察合台城。生擒塔城国郡王莫肃、郡王妃温姬、小王子塔尔。
“莫肃。”此时,这位北域战神呼延良披着战袍,以一副睥睨地姿态立在高处,雄姿英发,气宇轩昂,俯视着沦为阶下囚的莫肃。
“你来了。”莫肃在囚车里缓缓抬头,看着呼延良。莫肃儿时是塔城国交换至呼延的质子,与呼延良儿时便已熟识,“早料到你不会让本王那么痛快地自行了断,也好,有些话,本王也可以自己和你交代了。”
呼延良冷笑,眼睛盯着脚下被风卷起的沙土,递过去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呵,笑话,本王还有什么需要你交代的。塔城沦为我呼延国地图一角不过是早晚的事。而你,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漠北黄沙弥漫,不过是几米之外的景物,便已因沙尘弥漫不能辨认。
只要抬眼看见莫肃的脸,呼延良就控制不住地在脑海里想起另一张脸。那张自己爱了许久,即使遍体鳞伤仍是想她回来的脸。自己对莫肃的敌意如有十分,想来至少有八分,是因为温瑜。
人世有几遭愁苦。亡国之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皆不共戴天。
世人皆说大王爷此生未尝一败,殊不知,他此生唯一一场败仗,便是输给面前囚车里的这个男人,莫肃。而这一输,却是满盘皆输,输了赤子热忱,输了挚爱妻子。
四年前,莫肃带走温瑜。四年后,亡国、杀父、夺妻,呼延良誓要让他血战血偿。
“胞弟远比我莫肃骁勇善战,父汗仍掌控着这漠北偌大塔城国土,今我察合台城所失,于塔城国,虽痛但不至筋骨。”这一战,察合台城守军死伤殆尽,莫肃暗红色战袍上血迹斑斑,惯用的双星锤被旁边呼延国看守将士拿着,双手双脚皆被铁镣铐锁住。莫肃自也算一代枭雄,天生孔武神力,却也落得如此下场。…
“你受伤了?”呼延良注意到说话时莫肃的左手捂在右肩铠甲上,略有疑惑地问。
方前交战后莫肃被生擒,中军统领涂匡上报时说得可是塔城国郡王莫肃身手了得,军中无人能近其身。涂匡已是当世八段刀客,与莫肃对招不过十招。
“别想了,她射的。”相识多年,莫肃自问也算是了解呼延良,看着他的神情,便知他对温瑜也是旧情难忘。
再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如若是对谁动了情,便算是宛若僧侣破戒、道士还俗。从此之后纵使是再坚不可摧的城防,再密不透风的铠甲,这人心里,却皆因那一份多情,生出了软肋。所谓动了心便有个牵绊,他呼延良是,他莫肃也是。
他轻蔑地笑出声,这一声,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自己:“论手下败将,四年前我就输给你了,输了,输的彻头彻尾。”
莫肃回头凝望着远处女眷方向的囚车,很远,他看不清什么,只是朝着那个方向停顿下来,目光柔和起来:“塔尔不能杀,温姬,也不要杀。”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