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秋水阁,香和正在枇杷树下来回踱着步子。

见到白子苏,连忙上前抓着她的胳膊:“娘子你可算回来了,真是急死婢子了。”

“怎么了吗?”白子苏拍拍衣摆上的尘土,抬头问:“难不成有人来了咱院子?

“可不是吗!今天一大早,老夫人就过来了,带了一大堆补药,说是要看看娘子。拦都拦不住,差点没把婢子的魂给吓掉。”香和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

“那她有没有发现我不在?”白子苏赶紧问。

“没有。老夫人都进到院子里来了,婢子跟她说您病了,她也不听。最后还是玫娘急中生智,不停的咳嗽,她才没进屋。您不知道,就差一点点,太吓人了。”

老夫人薛氏,是陆文濯的母亲。

薛家在京城势力庞大,显赫非常。薛氏的父亲,也就是陆文濯的外祖父,是战功彪炳的左骁卫大将军,曾与先帝一起打江山,平定高句丽,东突厥等地。新帝登基后,更是重赏薛家,甚至将薛老封为定国公,可谓是恩宠极盛。

薛老过世后,爵位便由薛氏的长兄薛志远承袭。

薛志远骁勇善战,其功绩,亦是不在薛老之下。两年前受封骠骑大将军后,又担任了禁军统领一职。据说,若是只论战功和实权,当今的兵部尚书也不及薛志远。

有这样的家世,又有这样的父兄,薛氏的脾气自是不用问了,那是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反正薛家荣宠正盛,这世上能奈何的了她的人,委实不多。

再加上陆家原是文官出身,到陆文濯父亲这一代才开始建立功勋,门第虽高,却也不及薛家。故而薛氏在陆家,那是说一不二的存在。陆文濯少年丧父后,薛氏便独揽大权,一个人打理陆府的里里外外。

五年前,白子苏刚入陆府时,曾见过薛氏一面。

那时,她被人带去,跪在堂下,只抬眸看了薛氏一眼,便被薛氏身边的婢妇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得极狠,剧烈的嗡鸣声后,她的左耳,永远的安静了。

薛氏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逼问她的出身。在得知她是花楼女子后,当即叫家奴将她绑起来,预备将她扔去荒郊野岭。

后来是陆文濯及时回府,才堪堪保下了她。

那时候,陆文濯替她解开绳子,将她护在怀里。她在他身上闻到沉水香的气味,那个味道,令她昏昏欲睡。

她知道,她安全了。

那是……比他伸手挡下鞭子的瞬间,更深刻的感受到,安心的滋味。

她还记得,陆文濯牵着她的手,送她回秋水阁。他的手心暖乎乎的,她不敢看他,只是故意走的很慢很慢。

从前厅到后院,那是她印象中走过最长的路,亦是最短的路。

那日之后,薛氏再没来找过她麻烦。倒是忙着张罗陆文濯的婚事,一心想把兄长薛志远的女儿嫁给陆文濯。

再后来,薛若兰进门,尽如薛氏所愿。薛氏便更没有功夫来搭理白子苏了,只专心伺候薛若兰,千盼万盼,想让薛若兰生个大胖嫡孙给她带。

然而不知道是这薛若兰有毛病,还是陆文濯有毛病,两年过去了,总之是一个蛋没下。

这可把薛氏急坏了,整日盯着薛若兰的肚子。又是求神问佛,又是请医女开各种汤药,都快成魔怔了,还是什么影子都见不到。

如今得知了白子苏这档子破事,薛氏怕是终于想起来后院里还有个妾,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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