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玫娘提着灯笼快步走了进来。
院子里霎时又明亮起来。
垂下眼眸,不再看她,陆文濯转身离开秋水阁。
白子苏连忙低下头,福身恭送他。
其实她该跟在身后,送他几步的,但不知为何,大约是天气闷热的缘故,她的情绪也跟着有些低沉,这一会实在不想动。
待到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院门后,白子苏才慢慢抬起头来。轻轻叹了口气,她看向寝屋。
见玫娘已经打开门窗,想必是药熏已经结束,便转身往寝屋的方向走。
然而正欲抬步,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脚边的地上,那里是一块从地里突出来的树根。她方才只顾着调侃陆文濯,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树根后面。
幸好熄灯的时候,她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若是因惊慌,往前走的话,恐怕会绊在这树根上,摔个狗吃屎吧。
而且树根前面,还铺了装饰用的碎石。这要是在黑暗里摔下去,怎么也得磕出个头破血流来。
心有余悸的摇摇头,她迈过树根,往屋内行去。走着走着,不知为什么,又闪过陆文濯抓着她袖摆的那一幕。
他方才是……
秋水阁外,陆文濯刚一走出来,等在门口的景祥就跟了上去。
“一切安排妥当,请主子放心。”
陆文濯嗯了一声:“宾客那边如何了?”
“属下已经确认过了,京城里最会来事儿的几个世家公子,明日都会到场。只要琴声一断,势必会引起不满。”
点了头,陆文濯说:“以防万一,再派些人手过去。”
“属下知道。”景祥福身,又问:“还是以琴声为令吗?”
“嗯,琴声一断,借势起哄便可。”
回到云水居,陆文濯忽然觉得天气挺闷热的。
从一出了她的院子,他就这样觉得了。似乎,不管是在云水居,还是在回来的路上,都没有她的院子里凉快。
秋水阁里,好像一直有风。
……
一夜无梦,因为心里存着事,白子苏醒的很早,天蒙蒙亮,她便爬了起来。
梳妆打扮了一番,白子苏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裙,连妆面也很素净。
昨日陆文濯都说了,叫她收起媚俗的那一套,她自然不敢打扮的过于花里胡哨,免得他等下乱发神经。
况且,低调些,也有利于保护自己,特别是能低调到随随便便融进人群,就再好不过了。
等一切收整好,她起身准备出去,然而刚一转身,她差点撞到陆文濯。
吓了一跳,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看清是他,才换了一副笑脸:“呀,夫君怎么还亲自来接妾身了呢,真是对妾身太好了,妾身惶恐。”
陆文濯扫了一眼她的眉心,见那朱砂印记,已经被她拿粉遮住,便又递给她一个东西:“把这个戴上。”
白子苏低头一看,是个帷帽。
长安城的女子出行,确实都要戴帷帽不错,即便是烟花之地的头牌出行,也会以纱遮面。
若是什么都不罩就独自上街,便只能扮成男装。否则很可能被官府误认为是流民,或是背着丈夫出逃的娼妇。
但是有丈夫陪同,那就不一样了。
这种情况,往往都是出席宴席之类的,是不用戴帏帽的。毕竟随丈夫去宴会的女眷不在少数,若是都戴着帏帽,倒是奇怪的景象。
白子苏瞧着帏帽犹豫了一会,抬头问他:“你不跟我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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