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徐如年照常去言学堂学习,如饥似渴吸收胡高讲述的知识。自小厮混街头见惯人生百态,明白自己的短处在哪!他大字不识几个,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加之修行少不得通读典藏,借古对照巩固己身。

徐如年很勤奋,白天散学后研读前人修炼感悟的书籍,晚间凝神筑基,每每饭后婉拒司马良言游玩的邀请,独自一人躲在房舍中,神识内观,看看这方天地,看看淅淅沥沥的雨,看看渐渐拔高的巨石山,默默运转功法,如此运转几个周天,做完这一切,烧一锅热水,洗去淬体排出附粘肌肤上的黑色杂质。

期间偶有与诸葛不平、李金羽几个人狭路相逢,或许是长辈们的私下告诫,双方并没有起冲突,神情冷漠,闭口不言,惨遭痛殴的李金羽也只是眉尾竖起,一脸怒容,始终保持克制,并肩相过时李金羽迟疑了一下说道:“五年之后再比拼一次?”

上次如山倒的失败令李金羽脸面无光,同窗的背后私语指指点点时时刻刻在点醒李金羽,他是个骄傲的人,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还是输得如此难堪窝囊,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口,每当看见徐如年时,那根刺就深入一点,痛彻心扉。

高度的骄傲不会让李金羽一蹶不振,自那天醒来,李金羽把自己关在房内整整一日,反思过往的松懈,在他看来这次的失败不是没有根据,欺负司马良言的优越感导致李金羽的止步不前,碰到像徐如年这样不讲规矩的人,盲目的自信不会让他的结局有多好,相反是更加的狼狈。

李金羽痛定思痛痛改前非,特别是这段时间见到徐如年孜孜不倦刻苦求学的修炼态度,更是不敢懈怠,能入上清派的人哪个不是天赋异禀的上上之材?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才比你还刻苦努力,到时候你拿什么跟他比?

提出五年之约不是无地放矢,李金羽要借此激励鞭策自己,将自己逼上绝路,背后是万丈深渊,前方是通坦大道,是勇往直前还是跌落深渊,只有比徐如年更努力,五年后站在最高处放声长笑的那个人才是他,从哪跌倒再从哪爬起,这就是李金羽的骄傲,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李金羽眼眸中充满斗志的火焰几乎迸发,如若炎魔般炽热似要点燃苍穹,徐如年注视良久点点头笑道:“好!”

二人就此别过,徐如年并未将五年之约放在心上,筑基未成,去谈五年后的决斗早了些,现在他要做的无疑是好好修炼。

这一月来,徐如年过得特别充实,每日勤学苦练日夜不断,就像是果树夏日开花结果秋季硕果累累,除了较为生僻的字词,大部分典籍的字语解意了然于胸,不用再端着不解处去劳烦司马良言和路兆。

有时候感到疲累,他就会爬上后山的一块望月石,躺在粗燥温热的岩面,任暖烘烘的热气烘烤背部,面对落日溶金的苍穹,迎着微微凉的风,眯起眼睛,静静听着耳畔山端云海的呢喃。

司马良言偶尔会寻过来,与他并排躺下,嬉笑怒骂,挥舞着双手,指着夕阳初月说些趣事,累了便抵足小憩,直至星海布穹方回屋内。

倒是胡一万自房舍一别后就再没找过徐如年,虽然每日学堂仍旧相见,但都止于传道授业,关于那颗灵气的事绝口不提,完全没有了下文。

胡一万不急,徐如年也不急,没下文意味着事情是往好的事态发展。

三个月一晃而逝,体内那方世界寂静如故,却起了微妙的脱变,它的范围急剧扩展到五百多公里,上空的云团已然散去,露出澄澈明亮的碧空,黄土沙尘历经三个月雨水的灌溉,变作黑黝黝的泥土,一点点绿意探出泥土,柔嫩翠绿,远远观去像是青色的纱帐披在上面。

中央的巨石山高达数千米,顶峰落着皑皑白雪,徐如年的肉身盘踞在此,周遭三尺皆是裸露的岩石,丝丝缕缕的热气在这三尺之地升腾,恍如一条云龙扶摇直上。

在山脚狭沟处,徐如年欣喜的发现了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溪,溪水清澈叮咚,富含灵气的水流沿着沟壑流向远方,滋养两岸的土地。

溪流滋养两岸,两岸树木因而繁盛,树木释放大量的灵气,碧空中成团的灵气增多,又转为雨水滴落大地,生生不息成循环,至此百日筑基功成。

徐如年从修炼中醒来,身体异常粘腻难受,低眼自顾,身上结了层由毛孔排出污物杂质形成的厚厚黑痂。

徐如年跳下床伸直腰身,四肢百骸传出噼里啪啦的骨响,片片黑色的痂块簌簌落下,弄得徐如年灰头土脸,徐如年摇摇头取了换洗的衣裳,走进一间小楼内烧水洗澡。

小楼内空无一人,往日最热闹的时候,此时格外的安静,住在言学堂后面房舍的弟子们都已离开,早在十数日前他们筑基成功结业回到各自师父身边,开始新的修炼。

从半人高的木桶内舀了几瓢水,冲刷掉身上的黑痂,坐进木桶中,靠着木桶边缘,双手倚在木桶两侧,身体的疲惫和精神在微烫的热水中慢慢舒缓。

“真是寂寞啊!”徐如年感慨道。

除了晚到的徐如年,学堂结业那天胡一万和高长顺就回了各自府邸,偌大的言学堂冷冷清清,一时间竟剩下徐如年一人,安静的房舍区也唯有蛐蛐清脆响亮的叫声陪徐如年解闷了。2k2k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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