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称煤为“石涅”,魏晋时称煤为“石墨”“石炭”。
“煤”这个称谓首次被提出是在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
两人的说法都没错,宋根生不知后世,顾青不懂前史,于是围绕着“煤”究竟该如何称谓,两人进行了一番彬彬有礼的君子之争。
争论不算太激烈,顾青只觉得手疼。
宋根生捂着疼痛的肚子,欣然附和了顾青的决定,并且发自内心地觉得“煤”这个称呼简直就是天赐之名,与它本体漆黑乌亮的冷酷气质完美契合,拒而不用,必受天疚。
“没错,它就叫煤。”宋根生蹲在地上,表情有点小委屈。
顾青很欣赏宋根生能屈不能伸的性格,这种人很随和,两人如果下饭馆,不管谁请客,他一定是主动把菜单递给别人做主的那类人,特别懂事。
只不过挖了一个三尺来深的坑,意外地挖到了煤。顾青打量着自己所处的这座山。
山不高,海拔不到一百丈的样子,山上林木茂密,灌木丛生,与别的山头并无区别,可偏偏他们却在这里挖到了煤,很显然这是一个露天的产煤矿带,目前看不出多少储量,估计储量不大,毕竟这座山并不大。
不知算不算好运气,从宋根生的态度来看,唐朝人早已知道什么是煤,只是称谓不同,但他们对煤似乎并不太重视。
顾青初来乍到,他仍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仍在小心翼翼地摸索了解,所以顾青如今的习惯是遇事先问,多问一问终归不会犯大错的。
“你知道煤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吗?”顾青试探着问道。
“用来烧啊。”宋根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很好,至少知道用途。
“烧来做甚?”
“官府常有采买,用来炼铁,我们农户若能弄到,倒是也能用,但用处不大,通常在冬日用来取暖,煮饭亦可,但不能在屋子里用,听说早年有几户人家在屋子里烧石……煤,第二天一早全家都死了,中了炭毒没法救。所以我们还是习惯用柴火,煤这东西一来不好弄,二来容易出人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青疑惑地问道:“你们为何不用来炼铁呢?”
宋根生吃惊道:“你疯了吗?民间谁家敢私自炼铁?被官府查到便是流放千里的大罪,城里的铁匠铺都是官府办的。”
顾青懂了,唐朝知道煤炭是用来烧的,但其作用仅限于炼铁和取暖,而且这里的法律很严苛,民间不准随便炼铁,估摸是怕民间炼铁铸造兵器。
这就有意思了。
顾青前世很少跟煤炭有过接触,但再怎么废材,至少还是知道一些关于煤炭的其他用途。
而顾青知道的那些用途若实践出来,恐怕这世上很多人便知道煤这个东西的珍贵了,那时说不定会有很多人来争抢这个露天的煤矿,流血拼命怕是免不了的,没准会有更大的麻烦,比如被官府觊觎……
所以此处产煤的秘密要死死瞒下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罪恶的目光淡淡地朝宋根生一瞥,顾青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根生啊,你觉得此处风景如何?”顾青和颜悦色地问道。
宋根生莫名其妙的环视一圈,道:“你我从小便生在此处,山啊水啊看都看腻了,哪里来的风景?”
顾青深情地注视着面前刚挖的大坑,喃喃道:“躺在里面一定很舒服吧……你要不要躺进去试试?”
“我为何要躺里面?”宋根生一脸莫名其妙。
看着宋根生懵懵懂懂的样子,顾青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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