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古代男人都如此,抑或是这个男人特别怪异?让她坐过来又不跟她话,这算什么?
半晌不见他有动静,她换了个姿势,无聊地晃起了双足。都十六国时期是历史上最乱的年代,到处都是征战和杀戮,可她来到这个乱世后,没有一不是生活在平静让人快疯掉的日子里,日子越过越是无聊。
好想回二十一世纪,好想跟着导师去开掘神秘的古墓
脚晃啊晃的,一不心踢在他腿肚子上。她吓了一跳,神色慌张的瞟了他一眼。
他可是未来的皇帝,掌管着下所有臣民的生杀大权,万一不心惹怒了他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年代,可也不想早早的客死异乡。
她还妄想着,有一能回去
身旁的冯跋仍紧闭着双眼,对她的“不敬”丝毫未察觉。她轻轻吁了一口气,见他睡得沉,忍不住细细打量起他精美绝伦的五官。
如果慕容云优雅如兰,那他便是清寒倨傲的墨竹,高高在上,冷眼傲视地,却总给人形单影只的感觉。单论长相,有着倾城之啄冯跋比起慕容云更胜一筹,但他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寒冷淡漠,却不如清幽温润的慕容云让人喜欢和亲近。
那凝结在眉心挥散不去的孤寂冰冷,让她心头划过一丝怜惜和不舍。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抚平他眉间的郁结,手举到半空,才忽然惊觉自己的举动过于轻佻。
这个男人,她惹不起。
他是冯跋,不是霍宇。
心里凉凉的,不上失落,只是有点无奈。
秋风拂过,送来丝丝凉意。他只穿单衣,不知伤重的身子能不能抵抗初秋的清寒。她心念一转,从石椅上跳下来打算回房给他拿件外袍。睡得如此沉,怕会轻易得风寒。
脚才刚落地,手却忽然被他的大掌紧紧握住。他稍用力,她还没来得及尖叫,便已身不由己的跌趴在他身上。
她的手肘正好撞上他胸前的伤口,那淡绿的衣裳上立时冒出殷红的血色。她吓得忙要爬起来,他却把她紧紧禁锢在双腿上,“谁允许你离开?”
“呃?”她茫然抬头,对上一双冷清的眼眸,那眼里有她熟悉的不悦和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她一怔,慌忙道:“我我只是怕你冷,想给你拿件拿件外袍”
呜呜,真是好心没好报,对他好还要受他的气。
心里头又气又委屈,却也十分无奈。谁叫人家以后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给她点气受算的了什么?哎,阶级压迫。
闻言,他虽脸色仍是冰冷,语气却柔和了不少。“我不冷。”
“那能不能先让我起来?”她心翼翼的问道。此刻她脸朝下屁股朝上的趴在他腿上,这姿势实在不太雅观。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总算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男女授受不亲,如此亲近,成何体统?
他仍是靠在石栏上闭目养神,不话却也不放开她。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快麻木掉的时候,他缓缓松开了她。
得到解放的冯曦立即爬了起来,直挺挺坐好,不敢远离他,也不敢靠的太近。这个男人喜怒无常,性情怪异,在她过去的生活中,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男人。跟他待在一起,连呼吸都要心翼翼,生怕呼气重一点也会让他怒目相对。
不知为何,对他畏惧的很。
视线落在他胸前一滩殷红上,她的心冷不防揪了一下:“你的伤”
“无妨。”
“我陪你回去上点药好不好?”出了那么多血,伤口一定又撕裂了,怎能没事?
难得他没有拒绝,乖乖随她回房上药。认识他短短几,几乎没见过他这般听话的摸样。
随着白布被一层一层的揭开,血肉模糊的伤口毫无保留的裸露在她面前,这次还新增了几道硬生生撕开的裂口。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丝雾色不由自主的蒙上眼角。
强忍下莫名的心疼,她轻轻给他抹上烈酒。这是霍飓教她消毒的方式,在这个年代,效果是最好的,只是伤口会像火烧一样灼疼。“痛吗?”
“痛。”
她一怔,抬头看他。他的脸色依然清寒,眼里也没有一丝痛苦的表现,就像过去数次给他换药时一样,这种表象,让她一直忽略了他也是个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人。
想到他的隐忍,心又莫名的抽了一下。
她把嘴凑到他伤口前,一边呵气一边为他上药,“这样会不会好点?”
得不到他的回话,她抬头,对上他两道炙热的视线。她怔了怔,忽然慌了起来,“你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他的视线一直锁在她薄薄的红唇上,眼里的黯色更深。
“没没什么。”她匆匆低头,躲过他灼热的目光。幸而,他没有再追问。她心翼翼为他重新包扎好后,借着收拾脏乱的理由便匆匆逃了出去。
黄昏时,她一如往常在指定的地方取回侍卫送的饭菜,伺候冯跋用过后便又匆忙退回自己的房间,整个晚上,一步没有跨出房门。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每每想起冯跋下午看她时那炙热幽黯的眼神,一颗心便狂跳不已,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震撼,活了二十余年,这种感觉从来不曾有过。
潜意识的,她觉得自己要远离那个危险的男人。
在他们这个年代,身份尊贵的男子宠幸一个女子就像吃了一顿家常便饭般简单,而对那个女子来,却可能是一场弥灾难的开始。身在乱世,切记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不能沦落为男人一时兴起的玩物。
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君王
夜风里,忽然传来了幽幽的笛声。笛声清寒悠长,隐隐透着丝丝冰冷和孤寂。
她悄悄拉开门,透过门缝,只见远处凉亭下,一抹淡绿的身影倚栏静坐,优雅地吹奏着玉笛。他身形淡若,发丝飘扬,倾城绝色,却惟独背影孤单荒凉。
砰地一声,她迅速把门关上,微微颤抖的身子无力地垂靠在门边。妖孽!
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的正正是这个妖孽!
这个权倾下,貌似神仙的男人,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寂寥孤单?他的笛声,为什么会让她莫名的心痛?
沉郁的笛声丝丝入耳,她烦躁地跳上大床,把被子用力蒙在头上!这妖孽,别再勾引她脆弱的神经!她真怕自己色心大发,忍不住奔出去狠狠抱住他,狂吻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
这一夜,冯曦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会想着冯跋,一会又想起慕容云,两张同样出色的脸在她脑海里纠缠了一宿,直到微亮的时候,她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太阳已高挂在头顶上。
她迷迷糊糊的拉开门,阳光刺得她难以睁眼,看这色,约莫是下午两点左右。伸了伸懒腰,正准备回房穿衣,忽然,她杏眼圆睁,见鬼似的盯着默不作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他他!他什么时候进了她的房?还优哉游哉的坐在她的椅子上!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冯跋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丝毫不在意她抓狂的眼神。“我饿。”
呃?!她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一变,迈开双腿飞奔了出去。
完蛋!饿坏这个未来的皇帝,十颗头颅都不够她被砍的。眼前忽然绿影一闪,她一时没停住,狠狠撞进他怀里。
“呜”一阵旋地转后,她抚着被撞疼的鼻子,还没看清眼前的情景,一件大袍已紧紧裹在她身上,紧接着,她身子一轻,人已被他夹在臂弯里,双脚不沾地的回了房间。
刚进门,他便用力扫上房门,把她扔在床上。头昏眼花的冯曦半晌才恢复过来,却见他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一脸寒霜。
“你就穿成这样出去?”他沉着脸,语气明显不善。
穿成这样?她低头扫了身上一眼,这套亵衣裤虽然薄零,但也不至于暴露,只除了“哇!”
“你就不能出去等吗?”气归气,语气还是不敢太不敬,“我保证很快给你弄吃的回来。”
冯跋没有话,她不满地回头瞪他,却见他神色淡然,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穿衣。”
穿戴完整,又赌气地洗漱了一遍,连她自己都忍不住饿得饥肠辘辘之时,她才慢条斯理的出门取食去了。幸而那个忠心的侍卫还待在原地等她,不过,让别热了那么久,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回到听雨阁时,见他一如往常的坐在凉亭闭目养神,那苍白的脸色让她升起一丝不忍。怎么也是重伤未愈的人,自己怎么能跟他一般见识,还要赌气故意饿他?
想到此,她赶紧把饭菜搬到亭下石桌上,伺候他用起了膳。饭菜虽看着不错,只可惜都凉了。看着他默不作声的进食,心里的怜悯又多了几分。
其实他不生气的时候,还是挺好相处的。
一顿饭在无声中进校
饭毕,简单收拾过后,两人习惯性的坐在石椅上。他仍是闭目养神,她却有点坐不住了。
“知道是什么人伏击你吗?”其实她也不是好奇,只是想找点话题。两个人呆在一起,一句话都不,感觉很怪异。虽然,她知道大多时候,他不会理会她。
“尚未查明。”
她抬眼,因他的回话产生了一丝的激动。这个酷酷的冷冷的家伙,总算不再无视她了。
“会是慕容熙吗?”
他一怔,定定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幽黯:“你知道些什么?”
“我”她知道什么?她知道的都是在书上看来的不详不尽的野闻,只是这事根本无法和他解释。她轻咳了一下,随意搪塞道:“我只是乱猜的。”
“为何如此猜测?”他并不死心。
“我我只是想,以将军的功绩,恐怕恐怕会有功高盖主的流言蜚语,那么慕容熙想要除掉你,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电视都是这么演的,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部电视里搬来这段台词。
他深深凝望着她,那专注的眼神几乎让她以为她就是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万中无一。
“那么,你觉得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她怎么知道他该如何?她连她该如何都不知道,更遑论是他?
更何况,他也不会期待她的回话,就如同她一样,兴许只是想找个话题吧。沉默,毕竟真的会让人尴尬。
虽然,她并不认为他会因为沉默而尴尬。
“也许让慕容熙以为你死了,会更好?”思绪是一回事,不经思索的话却如此脱口而出。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什么,她来不及抓住,除却这一霎的异光,余下的都是冷清淡漠。
她没有话,只是把目光从他脸上收回,安静地看着地上的枯叶。
她是担心他,虽然他不是她魂牵梦绕的那个男人,但他们毕竟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而她又忘了,他不仅会一生安康,还会荣光无限。
那慕容云呢?
从这几的观察,不难看出他和慕容云之间有一份难得的情谊和默契,尽管两饶相处可以得上淡漠如水,但,他们一定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这一点,她看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两个男人,是如何发展到几年后的刀剑相向?为权?为利?或是为了女人?而她,会不会成为这些众多催生因素中的一员?不曾忘却她以慕容云未婚妻的身份和冯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日,在外人看来,名节清白早已全无了。不管作为现代饶她是否问心无愧,在这个时代,只怕也是百口莫辩。
慕容云,难道从未在意过这一点?
忽又觉得自己十分的可笑。也许会让这两个人成为敌饶因素有千千万,但,她绝对不是其中的一个。她很清楚自己在慕容云心里的地位,只怕连蝼蚁也不如,否则,他怎么会把她扔给冯跋?
没错,就是“扔”的。他的一句“你留下来照顾他”,已是把她作为一件物品赠给他的这位朋友。本来对他的花容月貌还有那么一丝的歹念,如今因为这个“赠予”,早也给拍的烟消云散了。
在这里,女人是最不值钱的。
心里有一丝凉,却也仅是一丝。她会离开这里的,总有一。
抬头,却见冯跋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而她的视线,在一瞬间,莫名的被这两潭深不见底的渊源吸引了进去
他氤黒的星眸蒙上一层愠欲,黝黑的瞳孔似乎正慢慢的向她靠近,他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脸上,渐渐笼在她心上。
眼前的人渐渐变得模糊,那双冷漠而霸气的眼眸,不知何时被霍宇那双含笑的墨眸所取代。
理智告诉她该逃离,被蛊惑的躯体却无力做出任何举动,只能任由那张脸在她的瞳孔渐渐放大,直到无法看清
“宇”闭上眼,她无意识的喃喃低语,“带我走,带我回去,宇,别丢下我”
“看来你的伤无碍了。”
身后,一把淡漠的声音响起。
冯曦惊惶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双冰眸无风无浪,一派淡然,一瞬间,心竟似被狠狠扎了一刀。
痛的不是他的不以为然,而是自己可耻的沦落。
他不是与她同生共死的宇!他不是!
她该早早认清这个事实,认清眼前这一切!霍宇已经不在了,这世上,根本不会再有人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她!
心好痛!好气!可是,身为“冯曦”,她有什么资格?
“你送的女人,不错。”冯跋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她身后。
“冯姑娘是王爷未过门的妻子!”
激动,愤恨,不屑,却不敢不敬。
她幽幽看向这把声音的主人,他的眼里蕴含了浓浓的气愤和一腔的鄙夷,迎上她无波的视线,在一霎那的踵震后匆匆移开,脸上,犹是慢慢的气愤不平。
离班,这个一直守护在慕容云身边的男人,此刻对她尽是厌恶。
她突然有点想笑,笑自己,也笑他们。
她错了,错在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错在不肯承认霍宇早已不在,也错在,不安于室。可是,犯了这些错误的她,谁有资格去惩罚?
她是慕容云的未婚妻不错,可他转过头就把她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她是不愿意认清事实,可这次,惹了谁伤了谁?到头来被现实击的心力交瘁的,难道不是她么?
不理会那三个心思各异的男人,她趴在长椅的石栏上,折下一支开得正艳的月季,专心逗弄爬到花茎上那只的蜗牛。
手指似乎有一点点刺痛,许是折月季的时候被硬硬的刺扎到了。无妨,痛过了,不留痕迹。
的蜗牛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完全暴露在危险的目光下,软腻的身躯遂而慢慢缩进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牢壳。它以为自己安全了,却不知它的壳对她来极其脆弱不堪一击。
低低叹了一口气,她也不过如此。
三个男人犹在,只是奇异的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你们很闲吗?”最终,还是她打破了僵局。
冯跋的脸有一丝深沉,她读不透,也不想读。离班早已别过脸,安静的立于一旁。她的视线迎上慕容云,后者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不话,是不是在等着她?她该什么呢?刚刚的情形似乎有那么点尴尬,她该解释一下?
一个不贞的荡妇,什么才好呢?想来,真是可笑。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移到她的手上,随着他的视线,她总算看到自己的手指划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怪不得,刚刚感到一股刺痛。
高大的身影向她笼罩而来,下一秒,两片温热的唇已经覆在她的指头上,如同上次那样,那专注的温柔瞬间捂热了她的心。
他这般,究是为何?
冯曦的眼眸微微泛着水汽,心里有一丝幽怨,却不知该怨谁。
她错了,他,是不是也错了?
把她扔给别的男人,却又在那个男人面前用这种方式宣誓着眼前这个女人为他所有,别人窥视不得。这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他到底在想什么?
用力抽回手,一丝莫名的气愤掠过她的心头。她别过脸,不看他。
“我有事和他们商量,晚上和你一同用膳。”他对她的反抗不以为意,仍是固执的掏出方巾细心为她拭去指上残余的血丝。
那种温柔,那种专注,仿佛她就是那个让他捧在手心上呵护备至的人儿。但她知道,她不是。
无声的看着他的动作,却不再看他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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