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修睁了眼,暗道,不死,命大,真好。
素净的帐子,隐约可以看见房屋着男子惯用的物事做装扮,雕花精细不繁复,屏风选的山水画,圆拱旁的那两株兰草倒是养得极好,子修动了动身子,想要起来看看自己身处何方,顺便同救了自己的人好好道个谢。想到救自己的人,子修不禁脸上一热,那时自己的身子不住地往下沉,意识渐渐模糊,无法呼救也无法自救,子修心想,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知道迎亲之人到底是哪家公子,也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父亲到底为何一定要自己嫁给这样一个人家,也还没有来得及在南方发展自己的产业,也还没有来得及知道顾凉是什么人…一瞬间所有的念头都涌上了心头,而脑海里,全都是那天桃花纷飞,帘子被风掀起,迎亲之人好看的眉眼,后又递给自己水的那一幕幕。可能就是中邪了吧。
“福年安年?”子修坐起身,喊人,嗓子一片沙哑,真是不舒服,微咳了两声,就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房里没有人,自己坐起身的时候,只有一只半人高的大狗狗噔噔噔地跑过来,朝着自己吐着舌头摇尾巴,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此刻房里煞是安静,子修发现这脚步声虽是沉稳,却隐隐多了几分强压不住的紧张,似乎着急做什么事?
不多时,门便被推开,陈木栓摩擦的声音老旧而认真,就像推开门的人此时小心翼翼的眼神和子修突然加速跳动的心。
子修在心里倒数,五,四,三,二,一,抬头。子修笑了,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顾凉如墨沉着的眼里夹杂着紧张的情绪,眼前的人在笑,有种放松了心情和愿望成真的舒心。
两两相望无言,子修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只裹着一件单衣,顾凉也没有意识到不妥,对二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突兀没有什么不当,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这样相处,早已习以为常,又似乎就应该是这样。子修一直都笑眯眯的,屋内的空气慢慢的从一开始的凝固,到了后来的流动越来越快,子修似乎听见了顾凉的心跳,砰嗵,砰嗵,有力而快速。顾凉看着笑眯眯的子修,耳垂微粉,自如而舒心的模样,顾凉觉得,下一秒,那微弯的嘴角就会逸出一句“你回来啦”。
“咳咳!”门口的人,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两个眉目传情的人,“你们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啊!我说顾老大,你就不怕把人姑娘冻坏了么!还有,姑娘身上还只穿着一件单衣呢!…”
洛唠叨还没说完的话被闷在了天青色的外袍里。洛唠叨觉得以后顾老大可以改名儿叫顾吃味,他自己就可以看,别人就不可以。但是洛唠叨岂能是一个外袍就能止住的?于是洛某人又开始喋喋不休,“我说顾老大,你怎么不盖住你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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