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新心头一紧,竭力压制想咳嗽的欲望。
只见那道人影逐渐消失在墙的另一端,脚步声也远去。
苗妙指指阮新,又指指地下。她动作不容置疑,阮新下意识点头。
苗妙就轻手轻脚起来,走出楼梯间的阴影,站在月光下,左右查看。
她旋即把头上的假发扯下来,反穿外套,一身艳红,朝阮新招招手。
苗妙不说话,阮新也心领神会。两人一路无言,快速走出小路,直到嘈杂的嬉笑聊天声重新包裹住阮新的耳朵,他才忍不住咳了好几下。
苗妙唉了一声:“你没事儿吧?”
“……还好。”阮新清了清嗓子,抬眼问,“你还好么?”
苗妙把黑长的假发塞进包里:“没事儿,就是刚才有点……嗯,倒霉。实在不好意思,把你连累进来了。”
阮新心想,这不叫连累,毕竟你是一个被歹人追逐的孤身女性。
但一想起刚才苗妙几乎超越人类极限的奔跑速度,钻狗洞的敏捷身手,和看上去就很厉害的侦察能力……明显是经常遭遇这种情况,练出来的。
阮新摆摆手,喘了口气,“你这是惹上谁了?”
苗妙:“害!我啊,我在追访一个案件的受害者家属,我怀疑他是个瘾君子,吸毒的,当然,之前怀疑。结果今天撞上他们交易了,我等会儿就去报警。”
阮新苦笑。怀疑吸毒还敢继续采访,真是莽。
苗妙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也笑开:“对了,你不是搞物理研究的吗?说不定你还认识这个死者,她生前在那家全国最顶尖的物理研究所上班,就是前几天出事的那个,TFDS。”
阮新乍然听到这四个字母,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窘意。他只告诉过苗妙自己研究物理,但没说是从TFDS出来的。
事故风波还没完全过去,众怒尚未平息,阮新可不想被人追着打。
“说不定听过,叫什么?”
“她叫季青。”
阮新一顿,他还真的听过这个名字!
就在今天下午,32号提过那么一嘴,说是“差点像季青那样”。
苗妙:“要不是你搞物理,我还真想说TFDS那个东郊实验站还真是风水不好,不怎么吉利。据说两年刚建试验站的时候,就出了什么事故起过一场大火。季青是个临检工程师,和她女儿都被活活烧死了,唉,小姑娘偷偷去工地看自己的妈妈,结果没想到……”
两年前,阮新还在医院里躺着,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了。
他摇摇头。
苗妙一笑:“你不知道也正常,那是我进B城纪实后接手的第一个采访,结果我话筒都没递人嘴里,事儿就被压下去了。那个季青的老公啊,也是个可怜人,这两年我一直在试图联系他……只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嗯……和毒品交易的人纠缠到一起了。”
阮新左右环顾:“你就不怕那些人还留在这儿?”
苗妙一副老油条的模样摆手:“你放心吧,根据我的经验,不会。”
说到这儿,又使劲呸了几声:“完全是意外,意外拍到的,谁让他们两个鬼鬼祟祟躲在巷子里。”
看苗妙这么放松熟练的模样,阮新反倒松了口气:“那我们现在回家,没问题吗?”
“怎么可能?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候,他们估计就在路上等我们呢。”
阮新:“……”
我看不出来。
苗妙招招手:“走,姐姐带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待一会儿。”
阮新跟着苗妙七拐八拐往烟火更盛的地方走。
这里的确人更多、更热闹,但和市中心的繁华是两个模样。
冰冷的青色、廉价的粉紫色灯光映照着污水流过的路面,到处都是破旧的理发馆和足浴店。
十几层的自建楼,低矮的棚户区,墙角搭着合金管道,缠绕的电线暴露在冷空气中。
一家老小同时挤在狭小的屋子里,街上行走的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呆滞感,好像他们不是活物。
阮新只觉自己对“安全”的定义似乎有点偏差。
他扫了眼苗妙,后者化着漂漂亮亮的妆,一袭红风衣昂首阔步往前走。
奇怪的是,虽然她画风与这片街区格格不入,来往却有许多人和她打招呼。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