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对他做过什么吗?莫谙回忆着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曾经一脚踢中这个男人的小弟弟,因为男人挡着自己殴打他儿子。
——当时在场没有人敢劝阻她。
莫谙八岁之前是个奢靡热衷玩乐,又仗着宠爱胡作非为的公主。在她曾经的世界里,她这种人长大后一般被称作“二世组”又或者女版“纨绔”。
花之国是西海的大国,而她是唯一的王女又生的美貌。莫谙母亲早逝,父亲总是想把一切的最好的给她。
所有人都能理解她的骄纵和任性妄为,缺乏管教又在过早的年纪里拥有权利的孩子,往往内在都长的歪瓜裂枣。
——比如人类中最大的败类,天龙人。
他们叹息般看着莫谙,觉得花之国的公主,未来也很有可能变成那个模样。虽然….他们的公主比天龙人好看多了。
可只有莫谙知道,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区别,可只有那时候的她,是真正意义上的稚儿。
更别说那时候,她整个人还处在受到过度刺激后的应激反应状态。几乎不能用完整的思维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大部分时候是觉得“我觉得这个不对”或者“这是错误的”,然后就去做了。
如果把一个活的生物,强硬的塞进一个完全不符合她体型的钢铁模具中,它会怎么样?
那时候莫谙是几乎时时刻刻都感觉的到一股异样,空气中划破皮肤的不适感,只要稍作动作就会被磕的鲜血淋漓。
用更日常化的语句来解释的话,就是“我可以接受奴隶制、不把人当人看、心安理得的任人摆布,可是这不能发生在我面前。”
“这不能发生在我面前!”八岁的莫谙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般,在心中又重复了一次这句话。
那时候她才刚接触这个世界,外表看起来就是个精致的人偶娃娃,应该被摆放在宫殿中最昂贵柔软的丝绸上,被人捧在手心里安心做个笼中鸟金丝雀,脑袋里却全是——“到自由的路!” “人生而平等。”“极权主义与社会主义”“毫无思考能力的群众是否值得信赖”“从心理环境到宗教、社会形态”
哲学思考一旦开了个头,就很难止步,没有什么悬崖勒马的可能性。到最后不是慧极必伤英年早逝,就是在自尽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莫谙那时候的解压方式,就是去放走皇宫的奴隶。
她像一个巡视犯人的长官,双手放在背后板着张脸,盯着自己的侍女替奴隶们一个个把牢拷打开。
花之国的绿地上,奴隶们奔跑着,脸上带着泪,身上的白色麻布衣物随风舞动,像是从来没有呼吸过这样的空气,从高处看像是有人在绿地上放着无数白色风筝。
比起这些行动派,也有很多对于自己被放走持怀疑态度,又或者被奴役太久了从而颤颤巍巍的人。
莫谙就站在远处观察着他们,像科学家观察自己的小白鼠。她依稀记得一个少年,从头到尾都平静的像死去一样,手拷被拿掉半天后才动了动身子,盯着囚牢外看了许久。明明就是普通的盯着看,莫谙又觉得他在看电影一样。
莫谙亲眼看着,西海的春天里,那个好看的年轻人,眼神迷茫的像是从未离开家的孩子,但还是一步步坚定缓慢的走了出去。
哇,果然还是有用的。莫谙立马像是加了个增益buff一样身心愉快。
除了拯救奴隶,莫谙还喜欢出宫殿巡视,整个人跟城管似的,所经之处鸡犬不宁。
整个花之国王都平日里惹事生非、互看不顺眼、抢女人斗鸡的贵族公子哥们,在这件事上,站到了同一战线。几年后在莫谙离开王都游历的第一天,花之国最大风月场所里,有人见到了十几号纨绔和几十号贵族情妇们眼中含泪的感人场景。
而之后莫谙关于自己幼时最热衷的这件事,想起的一个从哥亚王国来的小贵族,他有着金子般的头发和澄清透亮的眼睛,像最纯净的黑曜石一样。
他还和莫谙说过她的名字,可是她没听清。
——叫…叫…萨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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