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

“那就说定了。”季柔的眼里一亮,捧着了碗就左右顾盼,找了屋里的盆栽倒药。

外头的人都听赵谨克的话,让秋娥捧着药去倒肯定一会儿就让赵谨克知道了,还是倒在屋里安全。

季柔捧了药碗,小心翼翼地给一株兰花倒了下去,就倒这一回,明日就让秋娥给这兰草换土。

季柔这么想着,盆底的水就溢了出来,原这兰草早晨才让赵谨克浇过水。

“哎呀。”季柔猛地躲开,没让水沾湿了裙摆,手忙脚乱里,就听一声沉冷的嗓音响起。

“你在干什么?”

季柔一惊,手上的药碗一时没端稳便摔了,“呯”的一声响。

“我……”

季柔自知心虚理亏,说不出话来,咬了咬唇便径直同赵谨克认了错。

“我错了。”

赵谨克站在门边看着季柔,还是那样柔弱不自胜的季柔,低着头站在花几边上,手足无措地不敢看他。

可其实,这样素来纤弱的她也心中从来都是有主意,她只是从来不说。

随波逐流着,任由季申把她嫁到靖平侯府来,忍受着赵家人的苛待,代替季家在赵家还债,听从着王氏的嘱咐,谨守本分,从来不违逆夫家的话,小心翼翼地依附着他过着日子。

这样顺从,这样隐忍,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卑不亢,直到触到了她的底线,则以死相抗。

赵家那么多人一次次提醒他赵家的血仇,季柔何尝有不知他们季家的仇。

他曾设想过,倘若给季柔一个离开他的机会,季柔会不会走得义无反顾?

毕竟她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放弃来脱离他,要是有选择,她还会不会在他的身边?

她……其实会走的吧?

这门亲事又不是她自愿的。

“你把药倒了是不是?”赵谨克问她,心中出奇地平静,可记忆的洪流却不由自主地拖着他回溯,就像濒临悬崖者,终有一日会一脚踏空。

“是。”季柔点头,嗫喏着解释“药太苦了,我已经好了,不想喝……”

“我是不是说过,这些药一定要吃?”赵谨克却仿佛没有听到季柔的解释,一步步逼近季柔,“你为何,又自作主张?”

他不想忆起的,当年那锦囊里的六颗转魂丹,就像是季柔狠狠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告诉他她不是不能离开他,哪怕她无所依附,势单力薄,可性命还是她的,她不是他们赵家的掌中之物。

但她为何不能再等他一等?他已经拼着不孝与亲族决裂提了分家,甚至连朝中诸事都放下了,只等她身子一好就搬出去。

可是她,为什么要用死来惩罚他?

“你为何……不听我的话?”赵谨克轻轻抚上季柔的脸颊,他拼着尊严从赵太后处摇尾乞怜求出的转魂丹,他也求着她服下去……

可以恨他怨他,哪怕出走和离,却怎能放弃性命彻底离开?

“夫君……”

季柔有些慌乱地握住赵谨克的手,他有些不对劲。哪怕他看着好像一点都没有生气,可是望着她的眼中却莫名含了一丝悲戚,明明看着的是她,可好像看的又不是这个她。

“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季柔讨好着认错,眉眼真诚,她是认真,不是骗他。

“阿柔。”

赵谨克阖上眸,揽住季柔的脖颈,将她压进自己的怀里,“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季柔摇头,她不知道赵谨克为什么说这么奇怪的话,只是下意识感受到了危险。

甚至连秋娥也早早看出了不对劲,跪了下来。

“夫君……”

赵谨克素来谦和,可不是不会生气,季柔看到过赵谨克动怒。在到青州赴任的路上,有一个护卫私自给京中传信被发现了,京九擒着人来给赵谨克发落,赵谨克也是这样不温不火地说了些奇怪的话,然后第二天,她就再没见过那个人了。

“来人。”她听到赵谨克忽然扬声,紧贴着她脸颊的胸膛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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