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朝阳初升,皇子府潋月楼,五皇子趿拉着鞋子,披了件云锦袍,优雅闲适地推门而出,随手提了个金丝鸟笼,沿着描金嵌玉的廊子拾级而上。
五皇子,薛世泽,当朝皇后二子,太子唯一的嫡亲弟弟,因为这根正苗红的出身,不上不下的中庸位置,在波云诡谲的宫闱之争中,成为了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
那些个意图攀附太子殿下的,少不得给五皇子也送一份礼;意图踩太子的,就来捧五皇子,总归哪边都落不下他。
于是造就了薛世泽这个真“富贵”、“闲人”,坐拥至高五层潋月楼,京城大小产业无数,每日闲来无事拿银子填湖,能把湖填平。
富贵堆里出纨绔,薛世泽也不例外,最多也就是长得好看的纨绔。
五官俊秀,身材颀长的富贵公子哥将那金丝笼挂在高处,双臂搭在紫檀围栏之上,饶有兴致地往下瞧。
院子里立着十位姑娘,小姑娘们年纪都不大,十三四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心计算不得深,打从他推门出来起,便整齐划一地挺高了胸脯,场面颇为壮观。
薛世泽目光落在一人身上,那人背对着他,小巧的身子裹在墨绿褙子里,薛世泽站在高处,只能看到她乌鸦鸦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薛世泽看了一会儿,勾唇一笑,转身进了阁楼。
潋月楼坐北朝南,共有五层,为的是应和五皇子之名。一层似亭子一般无墙,只用槅扇,若要办宴,将槅扇取开,便是宽阔的临水亭;二层是近身伺候薛世泽的人住的,另有茶房,小厨房,库房等;三层是书房与客房;四层是薛世泽住的,五层阁楼是寻常薛世泽散心的地方。
三层以上,准入者一个巴掌数得过来。除总管太监俞叔,其小徒弟福宝外,只剩下个顾兆,五皇子打小的伴读。
薛世泽径直进了次间,顾兆正顶着黑眼圈喝粥:“哎,你成天趴那瞧什么呢?福宝说你总笑眯眯地往院子里瞧,他感觉脑袋别腰带上似的摇摇欲坠。俞叔刚刚送早膳上来,说皇后娘娘下了死命令,让我千万劝住了你。这十个小姑娘最少要留四个,不许你随便打杀了,不然就再送六十个来。”
薛世泽淡淡一笑,在桌前坐下。
“来,说说呗,你这五天不动声色地,憋什么坏水呢?”顾兆把一碗粥吸溜进肚里,“怎么?这回准备杀鸡儆猴了?”
薛世泽拿起白瓷勺在碗里搅了两下:“是。”
“嗯?”顾兆挑眉,“哪个?这十个是送来做女官的,最次的也是正五品京官嫡女。”
薛世泽舀了两勺粥喝:“孟芷冉。”
“孟姑娘,这回执掌教导之责的孟尚仪?”顾兆纳闷,“她在宫里是出了名的性子好模样好,最是周全不过的人,连最不喜欢年轻小姑娘的太后都赞不绝口,还说要破例留她在身边伺候。她来皇子府,我都觉得新鲜,听福宝说,这差事是孟姑娘自己求来的,是不是在宫里得罪谁了?出来避祸的?避祸避到你这儿来,她这次得罪的人挺厉害啊。”
“诶,她不是那种想爬你床的小女官,你从她那下手不合适吧?没仇没怨的。”顾兆道。
薛世泽扒拉两下酱菜,挑了个黄豆,嚼了:“有仇,有怨。”
顾兆愣了下,他也算是跟薛世泽一块儿长大的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在宫里见过?她是三皇子、四皇子的细作?”
“是,在宫里见过。”薛世泽回答得干脆,“但她不是三哥、四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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